清秋時節,夜涼如水,抬頭仰望,銀月如盤,繁星簇擁之下,顯得分外明亮。如此靜謐安逸的環境,若是配以清酒賞月,自是令人心生向往。可即使有如此美景,在一片寂靜的青雲山通天峰上,卻平添了一份清冷。
一名通天峰的青雲弟子,手中端著托盤不緊不慢的向通天峰主殿走去,托盤上的是八個帶蓋的青瓷杯子。盡管時節已然入秋,這名青雲弟子的身上依然穿著薄衫,對於常年在山中修煉的人來說,此等寒冷卻是早已不算什麼。
夜深人靜,一路走來,除了遇到了巡夜的弟子,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外,便再也沒有遇到其他人。不過多時,他便來打了主殿的門口,依然低著頭,輕輕推開門,向在座的人一一行禮,送上茶水後,道:“師父,各位師叔,請用茶。”他一貫很低調,今日若不是因為恰好大師兄有事,此等為眾首座送茶的事情也輪不到他的身上。
“多謝。”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讓這青雲弟子心中一驚,眾首座雖然很少見到,但是聲音在他心中卻都是有印象的,此人的聲音卻是從未聽過。他疑惑的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銀色的眼眸。
好冰冷的瞳色!
青雲弟子心中暗暗發出感慨,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一襲飄逸的青衫看上去灑脫而閑致。約莫不過雙十年華,姣好的麵容上是柔和的笑意,可是不知怎的,這笑容卻似乎沒有溫度一般,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卻又難以接近。再度看向那雙銀眸,這一次璀璨的眸子裏仿佛有銀光流轉其中。他隻覺得渾身一顫,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咳。”道玄真人一聲輕咳,讓青雲弟子如夢初醒,渾身的寒意也稍稍減弱,“明光,不得怠慢貴客。”
“是,師父,弟子失禮了。”明光定了定神,重新看向那銀眸的年輕女子,拱手道:“方才明光多有失態,還請見諒。”說罷向所有人躬身一禮,道了聲離開,便在得到眾人的默認下拿著托盤出了大殿。
道玄真人望著明光離開的方向,眉頭微鎖片刻,又舒展開來,端起茶水,輕嘬一口,不緊不慢的道:“葉姑娘方才說,你已在幻月洞府中待了多年,這話實在有些聳人聽聞,讓人難以相信。且不說幻月洞府本身具有結界難以進入,老夫近年也曾進洞府閉關,並未見到任何人在其中……”言語之中盡是不信之意。
“你未看見,便是不存在了麼?”年輕女子輕輕一笑,笑容卻是多了幾分不屑。
“你這妖女到底想要說什麼?”一向脾氣暴躁的大竹峰首座田不易顯然已是對眼前這個人的校囂張態度心懷不滿許久,聽得她此番話語中的不屑,忍不住拍案而起。
“哦?”年輕女子看了田不易一眼,又看了看在座的眾首座,最後將目光留在了道玄的身上,銀眸閃過一絲精光,道:“當年青葉的七位弟子留下的門徒,如今隻剩些浮躁膚淺之輩了麼?”
“你竟敢…”田不易聽得此話,心中更是不忿。
“師弟!”不料田不易話未說完,就被道玄真人出聲打斷。隻見道玄向年輕女子拱手一禮道:“敢問葉姑娘和當年青葉祖師有何淵源。”雖然眼前的女子的年齡實在年輕的不像話,但是,剛剛那眸中精光道玄卻相信自己並未看錯,那一瞬間,他感應到了一股不同於一般人的強大氣息。
年輕女子並未答話,掃了道玄真人一眼,隻是端起茶杯靜靜的喝茶。好似眼前這些人的一舉一動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田不易正欲再度開口,卻被對麵的水月冷眼一瞪,話到嘴邊變為了一聲冷哼,扭過頭不再看向葉靖軒。對於田不易這樣的反應,水月並不感到意外。方才眼前這名年輕女子那一瞬間的冷冽氣勢,或許田不易沒感覺到,但自己卻沒有漏過。那有如實質的目光,在這她銀色的眸色下,仿佛一把利劍隨時可以將自己穿透。更何況,方才那名叫明光的弟子,自己也是見過的,雖然平日低調,修為卻也不弱,能一個眼神便讓對方道心失守,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有如此道行。
顯然,道玄真人亦是注意到了這一點,隻見他對那年輕女子拱手一禮,道:“葉姑娘,方才我等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
“哦?”年輕女子纖眉微挑,輕笑一聲,道:“嗬,道玄掌門,我方才所說的你們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多言。”
“並非我等不信,隻是姑娘所言實在是駭人聽聞,我等一時間難以接受。姑娘方才所言到底是何等情況,還請姑娘明示。”眼見此時的氣氛又將變得尷尬,風回峰首座曾叔常便站出來做老好人,解釋道。
年輕女子眼中飛快的劃過一絲驚訝,斂起麵上的笑意,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在下葉婧軒,家兄名諱上清下淵。”
“姑娘是說……”殿內眾人皆因為葉婧軒之言而呆滯,隻有道玄真人神色稍定,接話道。
毫不驚訝於一幹眾人的反應,葉婧軒笑了笑,接話:“不錯,青葉正是家兄。”
眾首座聽得此言證實了他們之前的猜測,均是駭然,長生一途,雖為萬千修道之人所求,可修仙一途何等艱辛,許多人終其一生也難以窺其一隅,更惶論壽數長久至千年,此等修為在眾人眼中,已是難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