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賁趕忙推謝道:“殿下哪裏話。臣乃是太子左庶子,是殿下所屬,前來拜謁而已,豈敢說是看望?”
說完忽然歎了口氣,續道:“臣倒是想多些來拜訪殿下,卻唯恐聖上知道後不快,定會譴責於我。還望殿下體察臣之一片誠心!”
太子楊勇和太子洗馬李綱聽了都是一愣,不知道盧賁究竟是什麼意思。兩人對視一眼,太子楊勇笑道:“盧將軍此言沒有道理。你乃是東宮僚屬,前來看望於孤王,再正常不過,父皇怎會責怪於你?”
盧賁深深地望了太子楊勇一眼,正欲說話,忽然又瞥了太子洗馬李綱一眼。楊勇笑道:“文級乃是孤王親信,盧將軍但言無妨。”
“殿下今日上朝,不知可有些什麼感想?”盧賁沉吟片刻,忽然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太子楊勇一愣,隨即有些明白了,他雖然直率,與盧賁亦算熟悉,但畢竟盧賁乃是隋文帝舊臣子,楊勇搞不清他的來意,哪敢隨意亂說,隻笑道:“每日都是這般上朝,哪有什麼特別之感觸,隻覺得身心疲憊罷了!”
盧賁有些忿然,道:“殿下,臣一片誠意來訪,殿下既不肯直言,臣惟有告退了!”
說罷起身便要離去。太子楊勇見他這般無禮,亦是心中惱火,也不出言挽留。倒是太子洗馬李綱上前拉住盧賁,笑道:“盧將軍,太子殿下雖知道您的心意,但將軍尚未說出來意,殿下貴為儲君,又豈能輕易表態?盧將軍未免過於心急了!”
盧賁聽他說得直白,心中一動,亦感到自己有些過分,回過頭來訕訕然行禮謝罪道:“殿下,臣孟浪了,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楊勇見他如此,笑道:“盧將軍乃是直性之真漢子,孤王豈有怪罪之理?盧將軍有話隻管直說,此處亦沒有外人!”
“那臣便鬥膽說了。”盧賁默然片刻,終於開口,“如今聖上為奸人所困,不辨良莠,對晉王寵愛日加,每日召晉王入宮陪伴,言聽計從,今日更是當著滿朝文武盛讚晉王之才,下詔設科取士。如此一來,賤民亦能從政入仕,而貴為三公,子女卻也不能承接功名,自古以來,均無這等滋亂禮法之事。而殿下日夜操勞國事,卻得不到半點肯定之辭。臣雖是聖上舊臣,大隋之青龍、騶虞、硃雀、玄武、千秋、萬歲諸旗幟,皆臣草創,但卻也看不過去,隻替殿下感到不平。”
他口口聲聲替太子楊勇不平,卻一開口便來一句“聖上為奸人所困,不辨良莠”,這等指責令太子楊勇心頭一驚,知道盧賁另有所指,哪敢接口,隻“嗯”了一聲,道:“盧將軍請繼續說。”
盧賁卻以為太子楊勇讚同自己,這番話他暗藏心中,未曾跟幾個人說過,此時說出來頗有痛快淋漓之感,續道:“不僅晉王之事如此,便是朝廷之中,亦不例外。聖上對一班老臣子棄而不用,卻重用高熲、蘇威二人。此二人才不堪大用,卻把持朝政,飛揚跋扈,令諸臣敢怒而不敢言。而朝綱不振,亂機四伏,皆此二人之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