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去找爸爸了,爸爸在那邊很寂寞,很想媽媽,所以媽媽就去了。這是豬安慰我的話。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任性跑出去,如果媽媽不是為了推開我,她也不會死。該被撞死的是我啊。我常能夢到滿手的血,是媽媽的血。

徐媽媽想接我去他們家住,不放心我一個人住,我拒絕了。我想解除婚約的心一點也沒有動搖,隻不過現在沒心情理會這些。豬說我變了,變得沉默了。我對他說這是長大的代價。他總想和我說點什麼,都被我故意的打岔岔過去了。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他一定是想說要照顧我一輩子之類的話。我不想聽,我不需要他的憐憫,愛情不是施舍品。每次見麵他都會像往常一樣欺負我,見我無動於衷,深深歎口氣,捧起我的臉,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以前一樣。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心疼和不舍。從小玩到大,雖然每天都在吵嘴中渡過,可是十幾年的朝夕相處,我們是有感情的,但不是愛情,最多算是兄妹情吧。

假期過去了,開學了,我讓豬替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現在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更不想博得大家的同情。同學們依然和我有說有笑,依然用零食收買我,以換得她們想知道關於豬的一切。大家都認為我們雖是有婚約,可是我們不可能結婚。我和豬給他們的感覺是不般配的。我每天都讓自己和以前一樣,有說有笑,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隻有我和豬單獨相處時,我才會撕去麵具,保持沉默。豬卻變了,開學了,他不再和以前一樣周圍總有很多女生,而是變得一個人爬在桌子上,偷偷看著我和別人嬉笑,甚至是和男生打鬧,他也不再站起來喊我“老婆”,而是當作沒看到一樣。脾氣也變得暴燥了,稍有女生纏著他,他就會對那個女生大吼,嚇得那些女生常哭哭啼啼和我訴苦。豬也不再欺負我,而是變成我的影子,走到哪跟到哪,不多說話,隻是在一邊看著我。我就當他隱形了。自從媽媽去世後,我從來沒去過徐家,不管徐伯伯,徐媽媽和豬怎麼勸我,我都沒去過一次。我下定決心要和他們家劃清界線。雖然現在不能解除婚約,至少我可以作主,盡量不和他們家來往。倒是徐媽媽,見我不去她家,有空就常來我家找我聊天,看我有沒有什麼需要。不管她要送我什麼,都被我宛言拒絕了。徐媽媽常衝我搖頭歎氣。

我每天都重複地過著這樣的生活。至到又是我生日那天,徐媽媽打來電話要為我慶生,讓我去她家。我沒有拒絕,事情總要有個了結,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了好。徐媽媽為我開了一個小型的生日party,邀請了我的同學。這天豬特別帥,穿的很正式的燕尾服。我穿著徐媽媽送我的公主裙,和豬一曲接一曲地跳著舞。當聚會就要結束時,豬說有話對我說,把我帶到講台前。

“各們,請靜一靜,我有話說。”豬拿著話筒,對台下的人說。

“今天是筱然的生日,也是我這二十年來最重要的時刻。我有話想對筱然說,請大家給我作個見證。”豬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取出一枚鑽戒,我聽到台下的女生一陣陣吸氣聲。

“筱然,你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向你求過婚,雖然現在我們不能結婚,但是此刻,我是真心地希望你能答應作我的妻子,我希望你心裏承認我。筱然,我愛你,嫁給我好嗎?”豬說完單膝跪在地上。

台下一片驚呼。我也震驚了,原本今天打算想解除婚約的,可是現在,豬卻向我求婚了。不,他說愛我是假的,他是在可憐我。

“各位,今天我也有話要說。”我拿過話筒。

“今天是我十九歲的生日,我是成年人了,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我宣布,我要和徐楓解除婚約。徐楓,對不起,我不答應你,我不能接受你的憐憫。”

說完我不顧大家的反應,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回了家。反鎖了家門,撥了電話線,手機也關機了。我不想讓任何人打擾我。自從媽媽走後,這是我第一次哭,我不想控製自己,我壓抑的太久了,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閘一樣。解除婚約是我一直所希望的,為什麼此時我的心那麼的痛?為什麼豬向我求婚時,我有種莫名的衝動想答應他?以前,我總是和他對著幹,刻意地討厭他,每次見麵,故意和他爭吵,這都是怕自己愛上他。可是我的心,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愛上了他。悄悄的,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當他向我求婚時,我也被感動了,可是,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他是在可憐我。我的心好亂,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說出那些話,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不會說出那番話,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