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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夢境,是賀雲佩用幻術安排的,但這幻術的確存在於杜家人的夢中,杜家人左右不了這個夢,隻能一步步顯露自己的真心。
杜若香也隻能在一邊看著,她看著二哥要闖進宮去救她,結果被剝奪童生的身份關在天牢,看著她爹爹四處找人托關係,大把大把的花錢也無用。看著她娘親把自己的嫁妝都賣了,還去求認識的各家官夫人。
後來,稍微有人看杜家可憐,透露了一點消息,說杜若香禦前失儀是大罪,杜長寧隻闖宮門沒驚駕,還是能放出來的。
於是杜如海夫妻傾家蕩產隻先救出了小兒子,而這時候族裏有人上門了,說杜若香丟了杜家的臉,勸杜如海夫妻不要這個女兒了,不然杜如海族長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杜如海夫妻堅決不同意,可屬於夫妻私有的財產已經為救小兒子花得差不多了,現在家裏僅存的,是杜家老太爺留給長子的幾十畝地,那是曆代隻傳長子的,因為那田地是在老家而不是在京城,田地裏還包括杜家的祖墳和大祠堂在內。
如果賣了這個給外人,杜如海會被全家族打死的,所以他要賣也隻有賣給本家的人,而賣了這個,就相當於交出族長的位子了。
杜如海沒猶豫,但可恨的是本家人這時候還趁火打劫,將價錢壓的低低的,這點錢比救杜長寧花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如何能救杜若香?
杜如海正左右為難時,一直跟在父親後麵,父母讓他賣什麼就賣什麼,父母讓他找誰求助就找誰求助,隻是比往日沉默多了的杜長平,做了兩件驚人的大事。
第一件,是杜長平將祖墳那邊的地契偷了出來,賣給了一直在京城做生意,但祖籍和他們同鄉外一個生意人,對方給的價錢是合理的。而這錢杜長平不是自己昧下來,他放在自己書房的桌子上,並留言告訴父母,賣的時候和對方說好了,賣的地裏不包括杜家的祖墳和祠堂,而如果杜家有人想贖回這些地,加利息也可商量。
不過擅自賣了這些,他對不起父母,對不起祖宗,自願自逐出杜家。
然後,杜長平做了第二件更驚人的事,他留書離開家後,去午門前撞響了驚天鼓!
太和王朝自太祖登基後便在午門設驚天鼓,鼓聲一旦敲響,聲音大到可以傳遍整個皇宮,這鼓是專門為有天大冤情的百姓設的,如果施害人是王侯將相等一般百姓惹不起的,受害者就可以敲響驚天鼓驚動天子告禦狀,但告禦狀的風險太大,所以杜長平事先要和杜家脫離關係。
守鼓樓的士兵任杜長平敲鼓,這也是規矩,但凡敲鼓的,不管你是否真的有冤,見天子前要先領四十杖責——沒有這個,天子還不被告狀的百姓多到煩死。
杜長平是來之前就知道的,他安靜的任士兵將他拖下去領杖,還不忘摸摸懷裏的一個小藥包——那是湯老郎中配給他吊命的人參,他無論如何都得活下來見到皇上,到時候皇上讓他拿自己的命來換三妹妹活命他才不虧。
杜長平表情鎮定,杜若香卻再也不看不下去了:“賀師叔,可以了吧?”
賀雲佩看著她:“現在心裏可舒服了?”
杜若香咬唇低頭不語,的確,看父親和大哥上午什麼也不做時,她心裏的確不舒服,她也知道皇家不能惹,爹要顧全大局,大哥是長子也得穩重,她能理解,但總有種被親人放棄了的委屈在…
“夢還沒做完,你家人也需要一個讓他們解開心結的途徑…”賀雲佩示意她繼續看。
杜長平被打了兩下就有太監進來喊停,原來今天是太和王朝開國六百年的大日子,皇上下旨要大赦天下。
所以不但杜長平被放了,杜若香也出現了,杜長平領著妹妹出來,杜如海夫妻帶著杜長寧早等在宮門外,一家人相擁而泣。
……
夢境裏全家人喜極而泣,夢境外的杜若香也哭了,還有什麼好委屈的,她的家人並沒有放棄她,今天上午是她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才沒有他們表現的機會,而如果她回不來,她的家人就會和夢境裏一樣,舍財舍命也要救她!
還是平安無事最好,就算明知道是夢境,但看著二哥被關天牢,看著父母低聲下氣的到處求人受氣,看著大哥被杖打,她真的心疼。
但寧願家人放棄她也不要家人受苦?杜若香捫心自問,這還真沒有答案。
“賀師叔,這事情如果換成是你,你是願意家人不放棄你為你受苦,還是不忍心家人受苦寧願他們放棄你?”杜若香把心中的矛盾問出來,反正今晚賀雲佩就是有目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