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源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風已經變得有些涼。
許淡雲坐在床上,一邊翻著手裏的課外指導,一邊使勁想著明天要公布的作文題目。母親走了進去,許淡雲差點嚇了一跳,說道,“媽?”
“快睡吧,你爸爸剛剛回來,這都已經打呼嚕了。你也要早點休息好,明天還要上學。”陳華彎腰替她整理好被子。
“媽,我知道了,這就睡了。”許淡雲把燈關了,看著母親滿意地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許淡雲就聽見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那是摩托車的聲音,許淡雲止不住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心裏在想,誰那麼討厭?轉念一想,不對,這聲音落在了隔壁門口。許淡雲轉頭看了看門口的縫隙,媽媽已經把客廳的燈關了,於是她翻身悄悄地下床,把門從裏麵給悄悄地反鎖上,靈巧地跳到床上爬到窗邊,偷偷地用手指慢慢地撥開了窗簾。
許淡雲從來沒有做過這樣丟臉的事情,她可是個文靜懂事的女孩子,想都不敢想自己會有這樣的舉動。可是蘇青源實在是欺人太甚,居然公開在路上給自己難堪,她臉麵那麼薄,一直都被人喜歡著寵著,怎麼能咽得下去這口氣?
聽到摩托車的聲音,許淡雲就察覺起來,會不會是蘇青源那個渾小子,等著吧,如果讓自己發現了些什麼,絕對不會讓蘇青源他好過,起碼不會再讓他那麼得意猖狂。
蘇青源已經下了車,站在幾個人對麵,離得太遠,許淡雲聽不清楚他們幾個在說些什麼。隻是夜色中模糊地看見蘇青源的神態不是很好,無精打采的樣子。許淡雲看見其中一個高個子伸手拍了拍蘇青源的肩膀,像是在鼓勵或者安慰他些什麼。蘇青源沒有說話,卻突然間把頭轉過來,朝許淡雲這邊張望了一下。許淡雲馬上就瞪大了眼睛,趕緊放下窗簾捂著嘴巴躲了起來,心裏頭撲通撲通地直跳,正在害怕蘇青源是不是發現了自己,許淡雲卻突然又聽見了發動摩托車的聲音。
許淡雲按壓不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壯著膽子又伸手拉開了窗簾,這一回,她看見那幾個人已經上了車,快速地開了出去。蘇青源在門外站了一下,抬起頭來看看天,許淡雲也不由得被他感染,往天上看了過去,天色還是那麼深黑,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星星若隱若現地分布著,再無其他。蘇青源拿出了鑰匙,轉身開了門進去。
許淡雲看到這裏,才慢慢地放下了窗簾,發現自己居然被驚出了一身汗。她鎮定了一下,剛剛想起來拿毛巾,突然聽見隔壁傳來蘇青源父親氣極的吼叫聲。
“你還記得回來!幹脆在外麵過得了!當這裏是什麼?”說話的聲音伴隨著物體被用力打碎在地上的聲音。
蘇青源父親這句話粗聲粗氣,讓許淡雲感覺到心驚肉跳,她從小到大被父母疼愛,從來沒有想象過當父母這樣對待自己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許淡雲來不及多想,爬回到了剛才的位置,毫不猶豫地將窗簾扒開了巴掌大的地方。蘇家客廳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廚房剛剛好對著許淡雲的窗戶。許淡雲透過蘇家的廚房,看見蘇青源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客廳裏麵,臉色淡定,一言不發。
蘇青源父親明顯是壓低了聲音,可是罵聲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到許淡雲的耳朵裏麵,許淡雲大多聽不清楚罵的是什麼,隻是看見蘇青源一副似乎是早就已經無所謂的模樣。許淡雲看見蘇青源這樣,心裏頭不免有些解恨,可是很快又開始猜想,他父親弄不好會不會將他狠狠地打一頓?許淡雲想象不出來那會有多麼疼,她倒是希望蘇青源能挨一些教訓,看他還敢不學好?果然,她看見蘇青源的父親光著膀子,用手指著蘇青源的臉。
蘇青源站在父親麵前一動不動,他心裏很清楚,這個時候無論是說什麼做什麼,換來的都隻有挨打挨罵的份,聰明一點,裝聾作啞,等他罵夠了就過去了。況且,他現在一心想著白天的事情,父親說的話一個字都鑽不進他的耳朵裏麵去。人在家裏,心思卻已經是飄到了九霄雲外。剛才在門口外麵,高個子親口跟他說,隻要跟他們在一起,早晚會幫他弄一輛摩托車,蘇青源一直在想是真還是假。
“這個星期,你居然逃了三次課,今天才星期四。你說說,成天不去上學,你都去了哪裏,你都去幹了些什麼?”父親厲聲地追問道。
蘇青源沒有說話。他一心沉醉在自己的心思裏麵,沒有聽見父親在說些什麼,當然也不會回答。父親一看蘇青源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看,這孩子正不知道想什麼,自個出神呢,難怪從進門到現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蘇青源的父親氣憤得拍了一下他的頭,大聲喝道,“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