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道關坎的考驗,老財主吐爾迪·阿力旺同意收下小阿凡提做他家小夥計。
當地人都了解,財主老阿力旺一家,對待夥計十分刻薄,不但工錢少得可憐,連飯都不讓夥計吃飽。在他家幹活的成年夥計,不管是幹重活還是輕活,也不分農忙農閑,每天兩頓飯,每頓每人三個饃饃,一碗湯。而未成年的小夥計,不管男孩女孩,每人每頓隻給兩個饃饃,一碗湯。而且,小夥計晚上沒有單睡的床,隻能跟同性的大夥計們同擠一張床。大夥計們經常欺負小夥計,下了工,小夥計還得給大夥計幹許多活,要給他們到井裏打水,給他們洗腳,洗衣服。天不亮還得給他(她)們倒尿盆。
吃不飽睡不好,一個月下來,小阿凡提累得麵黃肌瘦,一閉上眼,就看到金星在飛。夜裏餓得睡不著覺,一個人悄悄鑽到羊群裏,偷母羊的奶喝。若是被人告密,或是被財主家人看到了,挨了打還不算,還得扣工錢。
夏天,地裏的麥收上場了。
財主家寬大的穀場上,曬著一片金黃色的麥子。
小阿凡提看到這些金黃色的麥子,常常聯想到饃,常常聯想到麵條,常常聯想到又香又脆的饢。
財主老阿力旺家隔壁就是一個饢坊,新烤出坑的饢,不知道有多香!小阿凡提聞到饢香,更覺得肚子餓得難受!油黃油黃的饢,多好吃呀!自己就是沒錢買。
饢坊老板說看他餓得可憐,告訴他,沒錢沒關係,有半斤麥子也可以換到一塊饢的。
半斤麥子就能換到一塊饢?小阿凡提看看滿場曬的麥子,這麼多麥子,能換多少饢呀!可這些麥子,都屬於財主老阿力旺的,不屬於自己。
哎!我怎樣才能擁有半斤麥子呢?那饢香的誘惑太大了!時時在折磨著小阿凡提。
每年,麥子一上場,老阿力旺跟看寶貝似的,自己親自看場,生怕別人偷他的麥子。從早到晚,整天坐在高高的涼棚裏,手裏拿帶著響環的長竿子,不停地吆喝,連麻雀都休想銜走一個麥粒。
新疆的夏天,白天特別長,太陽要在天上走十五六個小時。到了中午一兩點,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太陽跟火一樣,烤得人又乏又困。
到了這時,看場的老阿力旺,開始瞌睡,等到他實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就喊小阿凡提代他看會場,他要睡一會。
他睡一會,也不到屋裏去放心大膽地睡,他怕離開穀場,會有人偷他的麥子,眼睛就那樣半睜半閉,躺在涼棚裏的椅子上眯,並不把看場的權利,完全交給小阿凡提。小阿凡提想弄一點麥子去換饢,根本無法下手。
夜裏,小阿凡提餓得睡不著時,想,這滿場的麥子就弄不到半斤嘛?能弄到半斤麥子就有饢吃了!他摸摸身邊的放羊竿——有了!有辦法了!
一想起這個辦法,阿幾提就高興得躺不住,黑夜裏,他偷偷地用鐵條將竹竿中的節,一節一節地打通。再用刀將竿頭削成鴨嘴型的口。這樣,竹竿猛向前穿去,竹竿的肚裏就能吃飽麥子。
第二天中午,老阿力旺照樣把小阿凡提叫過去,說:“你來,幫我看會麥子嘛,我要眯一會呐。”說著,將手裏的那根看場竿交給小阿凡提。
小阿凡提說:“不用。我自己有趕鳥竿哩。”
老阿力旺看看小阿凡提手裏不過是一根普通的放羊竿,也沒在意。就閉上眼眯去。
小阿凡提帶著那根放羊竹竿,不聲不響地坐在場邊的樹蔭下看場。
一群麻雀飛過。
老阿力旺馬上睜眼,喊:“給我趕嘛!麻雀來了嘛!”
小阿凡提馬上將手裏的竹竿猛向前一穿,麻雀“呼拉”飛走了。
小阿凡提跑過去,撿起竹竿,竹竿裏沉甸甸的麥子!等老阿力旺說過話,閉上眼,他就悄悄將竹竿裏的麥子倒自己口袋裏。
一個中午下來,口袋裏裝的麥子,就夠換一個饢了。
一個整饢,就像一個圓圓的月亮,又大又圓。小阿凡提不舍得全吃完,總給其他夥計留一點。所以,大家都喜歡這個聰明的小小阿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