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我回憶從前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須從紀堯堯的成長開始,隻因我比她大兩歲,便要從頭看著她長大,因此將她一點一滴記得最清楚的人,竟成了我。
可我從未料到,竟也是我親手傷害她。
那天很熱,堯堯穿了件紅色的短裙,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嫩嫩的叫人憐愛。沈婷婷來找我,神秘的對我說,“你知道嗎?你的小情人兒,就要去杭州了。”
我驚訝,父親從未對我說過,紀家與我家的關係一向很好,又怎麼可能不知會我。
沈婷婷拍拍我的肩,將臉湊過來,漆黑的瞳孔無限吞噬著我的思維,“我與堯堯玩得最好,自然知道你們互相喜歡……知道嗎?學校裏有個傳說,隻要在後山夜來香下成為夫妻的人,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這分明是鬼話,卻真真叫我執念起來。
堯堯從我麵前走過,淡淡的少女體香叫我心動,她竟要走了嗎?她卻連我,都不與說……我看著她,假裝專心功課,卻分明看見她從課本裏拿出一張紙條,然後緋紅了臉。
那是誰寫給她的?好奇滿了心。上麵究竟是什麼內容呢?
堯堯把紙條收在文具盒裏,悄悄脫掉涼鞋,白生生的腳丫便在桌子下來回晃著。
若是換了個人,我便會罵她好不知羞,可堯堯在我麵前做著這一切,我卻覺得如此自然,甚至恨不能上去吻了她紅嘟嘟的小嘴。
永遠在一起。
我唯一的念頭……卻有些害怕會帶來什麼。
下課後,堯堯出了門不知去哪裏。
我急切的翻開她的文具盒,打開夾層。
竟是滿滿一盒的紙條,標明了日期,寫著肉麻的話語,那些我從來不知道也不會說的話語。
“文遠?”堯堯站在教室門口看著我,有些驚訝。
我卻能清晰看見她頰上的淚痕,是誰,又讓她哭了?
夏北走進來,麵色也不太好,似乎想和堯堯說話,他拉起堯堯的手,堯堯卻甩開他。
我的手一顫,紙條撒了一地,我低下 ,看過去,竟是一地的夏北……原來他們,早就好啦。
“你不要去杭州!”夏北懇求。
堯堯還是不說話,咬了下嘴皮絞自己的手指頭。
原來她連這個也告訴夏北了,可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我就舍得她走麼?
“……在後山的夜來香下……就能永遠在一起……”沈婷婷的聲音又開始響起,這真是個詛咒,但就算是詛咒,我也要試一試的。
我衝上前,將堯堯的手緊緊拉住,惡狠狠的瞪著夏北衝出了門。
夏北果真沒有追來,他一向如此膽小懦弱。
堯堯想掙脫,可她的力氣哪能比上我。
八月的夜裏,矮矮的夜來香枝頭亂晃,我拉了堯堯的手,呼吸急促跑去了那片地裏,卻再不肯移動半步.
夜來香,滿枝綻放,香氣濃鬱,叫人窒息。
我壓住堯堯的身體,忽然聽見她念起一首詩,是席慕容的詩。
連鬼神都不怕的我,竟然害怕起她的聲音來,冷靜的叫人心裏發麻。
堯堯看出我的膽怯,竟然笑出聲來,林子裏什麼東西被她的聲音激起,撲拉撲拉的叫人心裏發麻。
我一咬牙,將她死命摁住,竟真正在那夜來香下要了她。
堯堯不哭,不鬧,隻伸了手,我以為她要扼住我的脖子取我性命,她卻隻從我發上扯下一簇夜來香,落在我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