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夏手裏捏著紙,看向我,“是沈婷婷做的嗎?”
我不回答,劉夏其實心裏非常明白,除了她還有誰。隻是不願相信,她能使得出如此拙劣的手段來。
劉夏一臉憤怒,將手中紙撕個粉碎,“原來我錯看她了,原來夏北也錯看她了,她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又如何呢?她素來不是這樣嗎,隻是大家都看慣了假麵具,反倒覺得真麵目可怖。
“你為什麼不生氣!”劉夏衝過來晃著我的肩膀,“你還是從前的紀堯堯嗎,我們現在該衝上去,找到她,要她好看!”
我看著劉夏,滿目無奈,是啊……兩天前,我也會這樣做,可實在太幼稚。
難道我衝上去,打她,質問她,事情就會有轉機?
無非落人口實,卻更要說我隱瞞……世界啊,就是這麼荒唐。
“你變了……”劉夏忽然說,“我一直以為,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當夏北和文遠爭先恐後的去長大時,你卻總是任性的像個孩子,誰罵你一句,你便會打回一拳。我總是羨慕你,羨慕你活得肆無忌憚,可現在你變了……你不是紀堯堯了。”
天空裏,紙張終於停止了落下。
一瞬間時間仿佛暫停,隻有我,劉夏站在彼此的對麵。
現實啊,我已無力抗爭,隻求你留下情麵,讓生活繼續。
“文少奶奶?”蘇醫生卻帶著蘇熙向我們走來。
滿地的紙張在校工的清掃下少了很多,但他的手分明有意遮擋了蘇熙的眼睛,他也看見了,但他選擇假裝平靜。
蘇熙看著我的臉,忽然從蘇醫生外套的內側口袋裏拽出個東西,“爸爸看,真的是老師!”
蘇醫生麵色一變,立即阻止蘇熙向外拉出的手。
一時尷尬。
我主動走上前,“給我吧,我需要看看……如果記者來了,我也好應付。”
蘇醫生無奈,將報紙遞了過來,“頭條不是打架的事……因為記者們找到了更適宜報道的話題……”
我攤開報紙,意料中的看見了自己和文遠的照片……沈婷婷絕對不夠膽主動揭開七年前的事,唯一的解釋就是受了沈老爺子的指示。而沈老爺子肯動手,必定也和夏家的態度有關係。劉爸作為夏家政界的絕對後台,自然巴不得少了文家做對手。眼下沈婷婷為了夏北不知在沈老爺子耳邊吹了多少風,若是沈老爺子這邊不和夏家商談妥當,一心借此機會除掉老文家勢力,這家報社借十個膽子也不敢登這種消息。
文爸啊文爸,千算萬算隻求沈夏二家不找自己麻煩,那知道對方早抱了鏟除異己的想法。求和不求戰,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蘇醫生歎口氣,以他的智商還有和文家的關係,自然也不會看不出新聞和政治的關係,隻苦了劉夏一門心思以為是沈婷婷做的手腳,哪知道自己父母也參與其中。她始終是個單純的孩子,寧可不要她知道的好。
“去上課吧。”蘇醫生拍拍蘇熙的腦袋,蘇熙便乖乖跑開了。
劉夏見我看著報紙不說話,到底還是擔心多過了憤怒,將我攬到懷裏,義憤填膺的說,“堯堯不怕,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蘇醫生看著劉夏微笑,我也想笑……我們都知道,這樣的承諾有多脆弱。
“想散散心嗎?”蘇醫生指了指他的車子。
“我今天還有課。”倔強的回答,笑容苦的要命。
劉夏一把搶過我手裏的教科書,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去,“不準去,不準去……讓你去了,指不定他們要怎麼欺負你,我就是不樂意,我不樂意!”
她固執的踩著書,動作誇張卻讓人笑不出來,我鼻子一酸,抱住劉夏,“好……我不去,我辭職了,我不幹了,紀堯堯當不了老師,我聽劉夏的。”
劉夏抹了一把臉,竭力不讓我看出來,對著蘇醫生大聲說,“好,我把她交給你了。”
蘇醫生點頭,接過被劉夏推開的我。
劉夏像個義士,拳頭捏得緊緊,眉毛凝成一條線,認真無比的在我耳邊說,“我劉夏還沒有變,我今天就要疾惡如仇,我今天就要揚善除惡,我今天就要替你出了這口氣,你等著,堯堯,我要沈婷婷把什麼都還給你!”
她就這樣坐回自己的車裏絕塵而去,我一向知道她,正如她知道我,劉夏決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的了……就像從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