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拍得還不錯,但那細膩的心理活動,小女生的瑪麗蘇情結,我以為傅七齊會無聊得睡著。一轉頭,他盯著銀幕,看得很認真。
情節過半,女主角高中時的初戀白衣少年又回來了。傅七齊俯到我耳邊輕聲問:“你喜歡哪個?”
我說這太難選了,兩個都挺好的。一個驚豔了歲月,一個溫柔了時光。
他說:“說人話。”
我說:“初戀。他什麼錯也沒有,他並不是不想回來,隻是陰差陽錯。女主愛的本來就是他,隻要還有感情,就應該在一起。”
他憤憤不平:“感情是會變的。過了就過了,管他陰差陽錯還是人為故意,好馬不吃回頭草,男主待她這麼好,怎麼就不能喜歡呢。”
我說你鬧騰什麼,這不是男二號的逆襲麼,明顯後來逆襲了啊。
他不消停:“我說的是你的價值觀。人生應該往前看,懂得珍惜,發現生活中的美。一天到晚想著鏡花水月的事,一點不切實際。”
我被他說得煩躁又好笑,他一小屁孩還教訓起我來了。
我說:“這不是看電影麼,你非要問我,我說了實話,你又不爽。你喜歡男主,我喜歡白衣少年,多大點事,這都要爭,還能不能一起看電影了?”
前座的人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們幾眼。我對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壓低聲音輕輕地對傅七齊說:“你覺得我喜歡安修言是不切實際。我覺得喜歡你一樣也是不切實際。你哪裏就比他實際了?不說年齡,我們兩的觀念沒一個共同點,你有深不可測的家庭背景,我隻是一介平民。還有,20歲的愛情觀和25歲的愛情觀,完全不同。不管你有多成熟,你都沒法做到站在25歲的時間線上思考問題,除非你到那個年紀。而那時我已經30歲,有了新的體會。在這世界上,唯有時間,讓人無可奈何,不隨我們的意願而行動。你,或我,都無法抵抗。你看電影裏的白衣少年,7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誰也沒有錯,錯過的隻有時間。”
他轉過臉,在銀幕閃爍的光亮中凝望著我,近在咫尺。
“我無法保證五年後我還愛你,即使我這麼保證了,你也會覺得不可信。但世上誰又能保證呢。每一個人都隻能承諾當下。梅九九,現在的我,愛著你。”
我在心中歎了口氣,張嘴想說……
他的呼吸掠過我的臉頰,含住我的嘴唇。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天旋地轉。電影裏鋼琴聲如夏日的風拂過樹梢,投影下一個個幻彩的光圈。
傅七齊拉近我,手扶著我的頸,唇間輾轉反側,輕咬吮吸,溫柔又熱烈。最初的眩暈過去,我回過神。我用手推他的胸膛,他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另一隻手扣住我的腰,嘴上也沒放鬆,舌尖挑開我的嘴唇,試圖進一步占領。我別過頭,他毫不猶豫地跟過來,依然貼在一起。
我加大了推拒的力度,明顯感到他也加大了控製力度。我趁他新一輪的進攻間隙,含糊道:“傅七……”
別說整句話,連他名字也沒喊全,唯一和之前有差別的就是,他的舌尖迅速滑進我的牙關。我徹底清醒了,猛然推他,終於把他推開一點。
“你小子!”我不利索地喘氣道,“別得寸進尺了!”
他抵著我鼻尖,聲音低啞:“寸是什麼?可以吻你,但還不能舌吻?”
我什麼也沒說,拿起包站起來。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用力拉下,我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我再次想站起來甩包走人,他用雙手壓製我,把我圈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我壓低聲音,平靜地說:“放手。”
他亦平靜地回答:“不放。”
我說:“我看你是個病人,不跟你計較。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沒,”他說,“是我拿你沒辦法。告訴我,你有一點點動心嗎?”
幽暗的影院裏,他的眸光深處像燃燒的火苗。
“告訴我實話,有動心嗎?一點點,隻要一點點。”
我別開臉。他鬆開一隻手,扳正我的下巴,正對著他。
“看著我,回答我。”
他臉部輪廓一半埋在黑暗中,明明滅滅。男主角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影院。
“方俠,你有沒有哪怕一次想過我?白豈死了,可是,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