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康在司機的幫助下,把大盒小盒的物品搬進了房裏,左肩胛由於身體的扭動和用力,疼的冷汗都出來了。
“呯”的關門聲,響徹房間裏。他自嘲的搖搖頭,沒想到關門聲還是大了,看來這次的受傷有些傷及根本啊。
“你回來了。”陳曼麗從臥室裏出來,溫柔的問候他。“啊--”,她看見他的模樣失聲叫了起來。
隻見陳伯康的左臂吊在胸前,一件洋服披在肩膀上,整個人有氣沒力的靠在門口,更讓她擔心的是他的臉上沒有血色,非常的白,應該說是慘白,就像日本人演的戲中,女人在臉上塗的那麼白。
陳曼麗手忙腳亂的把他給扶到床上,又給他打水搽洗,又是喂藥,忙的她是香汗滿頭,輕吐溫馨。
陳伯康渾身酸軟的躺在床上,看著忙碌的她很欣慰,這女人雖說是個舞女出生,伺候起人來還是有模有樣的。
如果在官場上,娶她當老婆還拿不出手,可自己並沒想過當官,可她卻堅決不嫁給自己,恐怕既有自卑的想法,也有怕給自己丟麵子的念頭。
想起這些,陳伯康就感到很無奈,自己也不知道在上海會呆到多久,能給她的隻能是口頭上承諾。萬一哪天就這樣見了先總理,連名分都不能留給她,別說她出生不好,不能上正式的台麵,自己又比她好到哪兒去?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一路走來,先是報社的記者,跟著是孤身救人,然後到警務處上班,陳曼麗都是看在眼裏的,長期在歡場混,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雖然沒想過兩人會走到這一步,當初對他有好感,覺得他人心好,有能力,隻想跟他搭上關係,以後也好有個幫助。
她沒想到的是,兩人不過就是一夜歡情,對她來說這樣也能加深一下兩人的感情,可陳伯康居然會說出嫁給他的話,讓她既歡喜又害怕,想著這一切也許就是緣分吧。
忽然看到她無聲地哭了起來,這讓陳伯康不知她怎麼了,又沒氣力安慰她,有氣無力的說:“別,別,別哭,別哭了。”
“我沒哭,頭發紮著眼睛了。”
“嗬嗬,嗬嗬,嗬嗬。”想說笑話,卻沒力氣說,發出幾個音,還扯動傷口,疼的咧著嘴。
“笑!你還笑!你這樣三天兩頭的受傷,你教我怎麼能放下心來。萬一哪天……呸!不說這不吉利的話!可你總該為我想想啊!”
“是,是,是我,不,好。讓你,受驚,了。”
“你別再說了。能想著回這來,我心裏就很高興了,昨晚是在醫院嗎?”
“嗯。”
“等明兒天一亮,我就去找個老中醫給你好好調養一下。你快休息吧!”說著在他的嘴上吻了下,就把燈給關了。
陳伯康也實在是沒了精神,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天後,陳伯康躺在飄窗的搖椅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這裏的法國梧桐樹長得高大,樹皮泛著灰白色,片狀脫落,枝條開展,樹冠廣闊。
此時春盡夏初,看見新桐初乳的光景。那些嫩黃的小葉子一簇簇地頂在禿枝頭上,好像一堂樹燈,又好像學生的剪貼圖案,布置均勻而帶幼稚氣。梧桐樹的生葉,技巧最為拙劣,可態度最為坦白。它們的枝頭疏而粗,它們的葉子平而大。葉子一生,全樹顯然變容。
“待它枝葉茂盛之時,下麵應是綠樹成蔭了。”陳伯康喃喃自語地說道。
“先生,小姐說了,你不能過多的費神,不然會留下後遺症的。”負責打掃衛生的張媽站立在他身旁說道。
“我知道了,待會就去休息。你先忙你的去吧。”
張媽顯得很緊張,局促的搓著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陳伯康見她這樣,隻好安慰她說:“你不要擔心她說你,這事我會跟她說的。整天把我給關在屋裏,也不怕把我給憋死。”
張媽“噗呲”的捂著嘴笑了,小心的說:“你別這樣說小姐,她可是真心的在乎你,這幾天人都瘦了。小姐心好,可就是不願給人做小,雖說是個舞女,可那又怎麼樣,這一切都靠她清清白白掙來的,又沒有自甘墮落。哎呀,您看我又多嘴了,先生,您別跟小姐說啊。我這就去忙了。”
陳伯康搖搖頭看著慌張離去的張媽,這些女人不管年齡大小都愛八卦,也許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現在也沒有精力去想這些,想哪危急隨時都可能會馬上出現,自己也隨時會倒在血泊中,再也起不來了,就像這次被刺殺一樣,下一次也許就沒這麼幸運了。
“這次是誰幹的?為什麼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