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離茶樓不遠的地方,下了車一路平穩的來到茶樓門口,這裏的晚場交易早已結束,人不多,也不少,四下看了看,直接上了二樓,看到一個頭戴禮帽,眼戴墨鏡,身著長衫的中年人手裏拿著一份報紙坐在靠窗的位置,走近一看報紙是中央日報,又回首看了下,然後才坐在他的對麵。
陳伯康點了支煙,小聲的說:“請問舅舅帶的明前茶是今年的嗎?”
“是今年的,但是要開水衝泡才好喝,否者就浪費了。伯康同誌,你好!我叫毛千裏。”
“啊!你……你……”陳伯康驚的差點大叫起來,連忙回頭看了下沒有異常後,鄭重地說:“後進陳伯康見過長官!”
毛千裏伸手示意他不要拘謹,遞給他一個小包,低聲說:“重慶收到你的消息了,專門派我來見你。我們分析了一下情況,你現在還是安全的,不用慌張,應該繼續待下去。還有就是戴老板親自批示給你嘉獎,你現在榮升少校了!這是給你的200塊獎金、軍銜和軍章”
“嘉獎?什麼嘉獎?我沒有立過功啊!”陳伯康又是大吃一驚的看著他說道。
毛千裏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把桌上的報紙遞給他。陳伯康接過這份中央日報粗粗大略的看了下,沒什麼新奇的啊,就是一些時政新聞和一些什麼殺敵之類的新聞。
看到陳伯康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毛千裏不禁想到,戴老板對自己說過的話,說這個陳伯康專業技術和聰明都算得上很好,是個人才,就是不懂政治,不學習政治,更不知道其中的厲害,稍有出錯輕則自斷前途,重則毀身滅家。現在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如此,老板看人真是精準啊,前麵有一個劉格青,現在這小子也應該算一個了。
陳伯康見他在報紙的第一版上指著一個粗大標題點了點,便仔細的看了起來。這一看立馬嚇得他後背出汗,臉色發紅。這個標題下的內容正是自己誤殺共產黨員陳某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居然被登在中央日報上,雖然沒有登出自己的名子,但自己做的這個事肯定會被兩黨上層的人知道的。
“就因為這個,把我升成少校?”陳伯康緊張的問道。在畢業時,他們這一批成績優秀的都是上尉軍銜,現在因為一個小小的刺殺行動就成了少校,還是很吃驚的。
“對!這是戴老板親自批準的,你不相信?”
“不、不、不。我隻是覺得這麼點小事,這樣做是不是有點誇大了啊。”
“誇不誇大,就不用你我操心了。你我隻需要聽從指示,服從命令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再去多想了,否則就會害了自己,這你都不明白?”
“是,是。晚輩明白!”
毛千裏非常滿意陳伯康對自己的態度,對他也多加鼓勵和讚賞,兩人的交談也更加的親近和和藹。
交談中,陳伯康對自己的消息是怎麼到重慶的提出了疑問。毛千裏奇怪的說,不是你讓人傳遞的麼。於是,陳伯康把自己和陳為申見麵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還把陳為申給自己的電報拿給他看。
毛千裏把這份電報的時間和重慶收到的時間兩相一對比,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問題,看著陳伯康詢問陳為申的目前情況,肯定的說,他一定是被捕後投敵了,事後害怕被製裁,才想到這個辦法,應該是沒有泯滅良知,現在暫時不要驚動他,待過段時間看看再說。
陳伯康聽到之後感到自己深受威脅,想著是不是自己暗自下手把他給滅口,解決掉自己的大麻煩。
毛千裏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歎口氣說,我們不是不講感情,對投敵的人還是要看看的,如果隻是為了求得活命,但沒有為虎作倀,一般還是不會太絕情的。
這話讓陳伯康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想法,忽然想起陳為申對自己說過,區裏管人事的陳明禮被李士群盯上了,趕忙把這個情況對毛千裏說了。
毛千裏聽了,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歎了口氣說,盡力吧,希望有用。陳伯康想想也是,沒憑沒據的空口說出來,怎麼讓人相信,說不定還被認為你別有用心,這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會願意去做?何況這還是從一個投敵的人口中傳出,更不會有人相信了。
又閑聊幾句後,毛千裏留給陳伯康一個電話和兩個地址,並附帶幾個暗語,並告訴他電話是緊急時候使用,地址是平時傳遞消息使用,如果有緊急消息傳遞,可以采取他認為安全有效的措施和手段,一切便宜行事。
至於陳伯康的自身安全讓他以保障自己為主,其他的都可以放棄,因為這也是戴老板的意思。
兩人先後離開茶樓後,陳伯康開著車,向陳曼麗的住所駛去。一路上他並沒有升官的喜悅,也沒有被上級的賞識而高興,而是深深的感到難過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