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看著認錯的陳伯康,繃緊的臉鬆了下來,似乎心情也變好了,深呼吸了一口氣,揮揮手讓他坐下來,然後自己才坐了下來。
“伯康啊,你做的事不是說不好,而是因為你不經過上級批準,擅自、私自的去做,沒有顧忌後果,沒有考慮過會給組織和國家帶來怎麼樣的傷害。我們是被某些國人所不齒,那又如何,我們做的是維護國家利益和領袖尊嚴的事,更何況我們麵臨的現實的環境是外有強虜,內有隱患,麵對如此險境,怎能不好好考慮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對領袖、對組織、對國家是否有益處呢?”
陳伯康有些羞愧,又低下了頭,終於聽到了一種全新的解釋,這是對特務工作的不同的解釋。卻又不完全認同,是的,自己的工作性質是為國家服務,為組織服務,但不是為某一個人服務。
他對服務領袖這一條感到很反感,自己不管是當初想參軍上前線,還是被誘騙加入軍統成為特務,都沒有想過為某一個人做事,或則賣命,從心底裏自然的把這一條給過濾了。
想到這裏,他還沒有意識到如果被戴笠知道了他的想法,又會是怎樣的後果在等著他。要知道戴笠一直在向他們宣傳,領袖即國家,國家即領袖的思想,如有人違背,輕則被打入冷宮閑置,重則命喪黃泉。
也許是他的感情流露,也許是戴笠對他的期望、看重,又或者是戴笠過於的自信,相信陳伯康對自己的信賴和欽佩。戴笠竟然沒有再繼續對陳伯康進行教育和訓斥,而是和他談起了他在上海的所作所為。
陳伯康小心翼翼的向他說起自己剛到上海時,一個人的孤獨寂寞,是怎樣抑製自己欲望,又是怎麼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生存狀況。這裏麵有真實的,也有他自己添油加醋的東西,不過省略了跟薛井辛的關係,還省略了跟陳曼麗住在一起的事。
讓他想不到的是,他想忽略過去的事情,戴笠卻偏偏沒有放過的意思。因為他注意到每當他講述一件事情,戴笠就在紙上勾勾畫畫,這讓他起了疑惑,難道自己在上海的所作所為,他都知道了?
“伯康,那個薛井辛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先生,這個事說出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會是真的。他手上有張相片上麵有我父親,據他說,當初他父親跟我父親是好朋友,後來他父親出了意外,是我父親把遺體送回上海的。在葬禮上,無意間在一張相片上留下了我父親的影像,後來她母親臨終遺言要他有機會報答我父親。也許是上天的主意,竟讓我遇到了他。這些事都是他後來才告訴我的,我的身份也沒有讓他知道,一直使用王守業這個化名。”
“嗯,在這個事情上,你做的很好。那你又是怎麼跟那個叫陳曼麗的舞女處在一起的?”
“這個說來就有些長了。”
“那你就簡單的說說。”
“當初認識她是因為無意中救了她的妹妹,後來就慢慢的交往了,還想順便從她這得到些情報,再後來是因為我第一次受傷後,就……就……在一起了。”
戴笠理解似的笑了笑,讓陳伯康感到不好意思,羞澀的嗬嗬嗬陪笑著。戴笠接著問:“她知道你的身份嗎?”
“啊,不知道,這個我沒告訴她。一是怕她嘴不嚴,二是怕她擔心害怕的胡亂說了出去,引來麻煩。”
“嗯,不讓她知道你的身份做得對,這樣對她好,也對你好。”說著又在紙上勾畫了起來。
陳伯康看著他的動作有些頭皮發麻,不知道這紙上還有什麼內容是自己沒說的。
“你想和她結婚?”
“啊,沒有!沒有!我時刻記著組織的規定,抗戰時期一律不準結婚,而且她本人也不願意。”
“是嗎?她為什麼不願意?”
“她說她年紀比我大,過不了幾年就人老珠黃,成了黃臉婆,怕到時候我喜新厭舊再拋棄她,所以她很害怕是這個結果。”
“倒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那你打算準備怎麼辦,是和她長期這樣下去嗎?”
“我沒想過,因為我的身份和工作決定了這一切,再說沒打跑日本人,談婚論嫁也不合適,走一步看一步吧。”
“哼!在這個問題上你倒是看得很清楚,怎麼沒有先斬後奏啊?”
“學生糊塗,還請先生原諒。”
“嗯,今天先就這樣吧。你的住處有安排嗎?”
“沒有,學生聽從先生的安排!”
“你的生活住宿問題,待會我讓毛秘書給你安排。你先在這邊待幾天,把你想說的和沒說出來的都寫下來,送到我這裏,然後再說對你的安排,有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