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陳伯康在得到準確的通知後,推掉了所有的事物和應酬,請了一天的假,把楊小四兄妹倆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給收拾得幹幹淨淨。先帶著他們把頭發給休整了,又帶著他們各買了兩套衣服,再把他們帶回家,然後他還親自給小四的妹妹洗浴。
在給小女孩洗澡時,讓他差點難堪,小女孩第一次見到浴缸,第一次見到花灑,第一次見到洗浴的泡泡,興奮得在浴缸裏又蹦又跳,濺出來的水把他全身都打濕了,幸好穿的是長褲,不然就在小娃娃麵前出醜了。
把他們都洗浴穿戴好後,看著兩個洗去一身汙垢的小孩,男孩子歡天喜地,新奇興奮,與之前衣衫襤褸,滿身異味迥然不同,女孩子天真爛漫,活波可愛,乖巧的像個瓷娃娃,對他非常的依賴,讓他歡喜不已。
出於對小孩子今後學習生活的考慮,陳伯康給他們起了名字,哥哥叫楊瀚海,妹妹叫楊玉玲。給他們取名字就是希望他們好好學習,將來不受再戰爭傷害的一個願望。
陳伯康送楊瀚海兄妹走的時候,正巧遇到陳曼麗回來,簡單的給他們相互介紹後,就匆匆忙忙的領著小孩走了。在喇格納路(今崇德路)63號的喇格納小學給兄妹兩辦好入學手續之後,看著兄妹兩擁抱自己,露著依依不舍的目光,告訴他們不要去擔心錢的事,他會為他們解決的,在學校不管受到老師和同學多大的氣,一定要忍下來,刻苦學習,將來才會有出息。
在他開車離去的時候,他不知道楊瀚海牽著妹妹的手說,要牢牢的記住王大哥,將來要好好的報答他。他心中還有句話沒說的事,過些年讀完書要跟著這位王大哥做事,而他的妹妹則帶著濃濃依戀看著離去的汽車。
當陳伯康回家之後,麵對陳曼麗自然少不了一番詢問,經過苦口婆心的勸解之後,陳曼麗才極不情願的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卻依舊留下了一個心結,隻是陳伯康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對今後所帶來的後果。
解決這件揪心的事情之後,陳伯康開始回歸到正常的工作事務中,除了關心報紙上新聞事件,就是對自己的安排憤憤不平,特別是一看到有關鋤奸行動的報道,更是怨念叢生。
如此一來,陳伯康不得不開始考慮今後的工作。如果今後將一直待在警務處,那就必須要安排一些人來幫趁自己,還得是自己人。雖然已將安排了一個楊吉生,但還遠遠不夠,不是薛井辛罩著自己,早就被這些人給弄出去了,或者被他們賣給了丁默邨。
想到了薛井辛,就想起他對自己說的在霞飛路巡捕房有個位置,由於自己欠缺資曆,正在給自己找機會,也希望自己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隻要自己能把握住,今後的路就好走了,再弄幾個人進去,那時候屁股下的椅子也就坐穩了。
秋風瑟瑟,梧桐樹葉開始片片的掉落,預示著凜冬將至。坐在辦公室裏的陳伯康也感受到了季節的變換,將手中報紙往桌上一扔,兩手往臉上使勁的一陣揉搓,讓自己冷靜一下。
報紙是前幾天的,都是新申報的報道。一份說的是上月28日,李金標和汪複炎被殺案,一份報道的是上月30日,公共租界愛文義路大通路口,兩人被殺案。死者是浙江寧波人慈裕人金啟昌和其同事馮公展,都在浙江偽鹽務機關工作。讓他最為氣憤的是新申報的一則報道,公然弄出個標題‘抗日鋤奸又活躍,恐怖案迭出’,看得他眼紅心跳。
抗日活動活躍是活躍了,可沒他陳伯康的份,隻是一個站在旁邊的看客,連個搖旗呐喊的鼓手都當不了,如何不感到鬱悶。
終歸是鬱悶,沒有激動。自從接受了蔣安華傳達的安排,又受到潘漢園的點撥,加上這些天對這些消息看得多了,心氣不在像最開始的時候,聽到就全身熱血沸騰,激動不已,隱隱的有了一絲不在乎的感覺。
對於鬱悶,他的方法就是喝酒、跳舞、睡覺,隻有這樣才能忘掉一切不愉快的東西,才能讓他暫時忘掉自己的身份。這樣的交際應酬都是同赤木剛健在一起,而消費的錢他出了三分之一,其他的都是赤木出的,用他話來說赤木比他有錢當然就多出點,而赤木也樂於接受他的說法,無形中兩人成了一對酒友。
而陳為申的行蹤最近很讓人費解,即沒有同自己見過一次麵,更沒有打過電話,和傳遞消息,讓他覺得很奇怪,隱隱的為他的安全擔心起來。
這天,他如約來到與赤木剛健約定的新奇樂酒吧,剛下車,就看見赤木在門口同自己招手,揮手回應之後,快步上前和他握手聯袂進去。
坐定之後,很快服務生就把酒送到桌上,兩人立刻幹了一杯。對於酒吧、舞廳,兩人都是適逢齊樂,又沒有女人相陪都一樣,隻不過有女人的時候,都是說些不著調的話。而那些女人都是些風塵女子,見的多了,隻要給錢沒有什麼不能做的,更何況他們給的小費要比一般人給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