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陳伯康開著車往回家的路開,不時在眼前閃現劉春茹的倩影,她的一言一語震耳發聵,那句自私的話仍舊讓他心情難以平複,看向道路兩邊的霓虹,想借此擺脫讓他煩惱的源頭。
忽然,他發現自己正朝著呂班路駛去,立時在腦海裏飄過一個魅惑的麵孔。“鄭萍!”,他立刻驚喜起來,“對啊,這麼長時間沒有聯係過了,都快要忘記她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什麼話都能說,都敢說,毫無禁忌,去看看她說說話也好啊。”
轎車迅速的向萬宜坊開區,他的心突突的,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見到人。說來也怪,跟她結實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進過她的家門,原因他也清楚,一是她已有未婚夫,帶個年輕男子回家,不管怎樣都不好;二是,兩人還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與其說是暗戀,不如說是知心朋友還差不多。
幾個月沒見麵了,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如果上一次,自己幫她在丁默邨的麵前演了一出戲,她還沒有能進一步得手,以他自己,或者從特工的角度來說她的情況不是很好,至少是有暴露的可能。
雖然今晚不知什麼原因,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到了她家附近,但心中還是迸發出想要見她的欲望,也許是他的性格使然,也許是對她的想念。
他開著車剛到路口,正暢想著跟她的見麵情景,忽然,他看到一輛車停在巷弄的入口,在車上駕駛位有個人正抽著煙,煙頭的亮光一閃一閃的。他連忙一打方向盤,轉過路口開到旁邊的巷弄裏停好。
下了車,他正了正禮帽把它壓低遮住麵孔,把風衣的領子豎了起來,摸了一下腰上的槍,左右看了下,以正常的步伐向前走去。他說不清為什麼,隻是下意識的想到是丁默邨的車,既然他的車在這裏,車上隻有駕駛員,那就說明姓丁的送鄭萍進去了。
這段路的路燈由於限電,早已拉閘了,道路兩旁的樹木都是模模糊糊的粗大影子。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比較熟悉,兩旁的梧桐樹有多少顆,他的記得清清楚楚。
當他走向那輛車的時候,正想著要不要先控製住駕駛員,在車上繼續等丁默邨出來,在他準備上車的時候,然後再把他一槍打死,這樣就不用鄭萍舍身犯險了,而且自己也除掉了一個隱患,還是一個對軍統有巨大威脅的大漢奸,不管於公於私都是個好事。
猛地,他看見右前方的一棵粗大的梧桐樹有一點亮光閃了一下,又熄滅了。他趕忙往旁邊的圍牆靠去,再向那棵樹看去,沒有光亮。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眼花了。
等了一分鍾,他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他看見了那個亮光,確切的說是有人在抽煙。因為站位的方向,他隻能看到一個亮光,看不到後麵的人。陳伯康趕緊藏在一棵大樹後,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確認隻有一個人在暗中監視這輛車,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沒被發現。
“是誰在跟蹤丁默邨?軍統?還是共產黨?”陳伯康有些詫異和迷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對,如果是他們怎麼會隻派一個人跟蹤監視,這樣有什麼意義,看那跟蹤的人的行跡不是第一次了,不像是要對他下手。難道是他們自己的人?李士群或者是日本人?”
陳伯康想著要不要上前把這個人給製伏,再問個明白。突然,這個人轉身離開了,向弄口的方向走去。他趕忙緊貼著樹,慢慢的順著那人的步伐移動著自己的身軀,很快就消失在弄口。
這時,那輛車的燈光亮了,胡同裏傳來混雜的皮鞋的腳步聲。不一會,出來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快步上前打開車門,站在旁邊,另一個瘦小的人拉著另一個像是女人的手說著什麼。
那女人似乎勸說著什麼,瘦小的人拍拍她的手,又摟了一下,說了幾句話,轉身上了車,另一人隨即跑到副駕旁也上了車,跟著馬達轟鳴了一聲,疾馳消失在黑夜裏。而那女人並沒離開,依舊站著看著轎車消失的方向,兩手環抱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伯康在那兩人上車的時候,慢慢向他們走去,等到車子消失的時候,已經距離女人很近了。
“萍姐?”他用輕微地聲音叫了一聲。
站著的女人聽到叫聲,身體顫動了一下,迅速的轉身看向聲音的出處,眼前一個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男子,分不清是誰,但聲音很熟悉,猜疑的問道:“你是誰?”
“是我,萍姐。沒想到這才幾個月沒見,居然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看來你已經都忘記我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找沒趣啊。”
鄭萍向他走了幾步,看到他脫掉禮帽,一下就清楚地看清他的麵目,驚喜的上前拉住他,嘴裏叫道:“守業!真是你啊!聽著聲音還以為聽錯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你是想嚇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