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菜,陳伯康兩眼一閉假寐起來,桌上的碟盤自會有人回來收拾,根本不用自己動手,這也算是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福利吧。
“嘟嘟嘟”,又是幾聲輕輕的敲門。坐好之後,他再次美言美味的說了句進來。
門開了,進來的是靳思寇!這讓陳伯康大吃一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這人會這麼快明白過來,是真還是假!
“王先生,我是政治部主任靳思寇,今天專程來見您,還請您不要見怪。”
語言恭敬,聲音語氣低調,不卑不亢,臉色正常。陳伯康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難道自己看錯了人。他隻是想著要升官,失敗之後一時氣急,還是委曲求全等待機會,在背後給自己來上一刀,把自己拉下來。
“靳部長,說哪裏話,見外了!咱們都是一個盆裏吃飯,那有什麼見怪不見怪的,顯得我們大家太生分了,這要是傳出去大家臉上都沒光,你說是吧?”同樣冠冕堂皇,同樣不驕不躁,同樣平易近人,說得更漂亮,原封不動遞了回去。
兩人之間仿佛有一層膜,誰也沒有主動捅破它。陳伯康是不會主動去做的,不是不能做,這關係到威嚴,一旦主動示好,自己才拒絕了吳明生的酒宴,對他就更難辦了,就這樣平白無故的糾結下冤仇,實在太不值得!
現在既然靳思寇來了,那這層膜就必須要他自己打破,否則前麵做的事就白費了,如果他仍舊這樣假意迎合,虛晃一槍,想對外麵顯示他的低調,暴露自己的狂妄,說不得要給它來個狠的,讓他知難而退,不然這麵子就不會給了。
靳思寇也在沉思,聽到那不痛不癢,還帶著親切的的話,讓他感到一陣心慌。今日一大早,就聽說這個年輕人已入了青幫,還是恒社,讓他對前段時間的想法和計劃都絕望了。在沒有希望之下,他打算是走一步看一步,順便讓自己漲漲臉,也給他刷下臉皮。
通過這短短幾句話,他感到這年輕人很難對付,以前以為他不就是個背靠大樹,有點虛名來鍍個金的小字輩。來之前,也還猜想他搞的整訓這玩意,是有人在他背後出謀劃策,現在看來是自己錯了,沒有曆練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王先生,您可別這樣說。我可以叫您小老大嗎?”
“這樣不好吧,我的年紀比你小多了,不過怎麼稱呼都行,隻要你習慣就好,千萬別和我見外。咳!不知靳部長屈尊前來,可有事?”陳伯康不想給他過多的考慮時間,想著盡快讓他低頭,好便於讓他自動退職,自己也好做個好人。
靳思寇繃得緊緊的臉一下就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從話裏他聽得出來,這是要自己趕緊表態,心裏感到憋屈,有種羞辱,心中鼓起一股無名之火,硬聲回了過去。
“王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已做到如此地步,您還要怎麼樣?”
“靳部長,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逼迫你做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話?如果有的話,還請指正。你看,我這人年紀輕,經曆的又少,有你這麼個老人在旁教導,也好讓我隨時向你請教,好知道錯在什麼地方,對不對?”
咄咄逼人的話,讓靳思寇如坐針氈,剛才自己一時控製不住,說話火氣大了些,讓自己掉在了坑裏,如果不能求得原諒,自己隻能跟他對抗到底,最終的結果不管是什麼,自己都得不到好。
“王先生,剛才是我不好,希望您能原諒我這個老家夥。”見陳伯康無動於衷的坐在那裏,絕望之心頓時湧現出來,極力壓製心中的激動說:“王先生,我跟日本人的憲兵隊宮野少佐很有交情,能不能看在他的麵子上原諒我。”
陳伯康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一樂,正好找不到好的理由,這老頭反到自己送上來了,樂嗬嗬的問道:“靳部長,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靳思寇一見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趕緊堆起笑臉獻媚說道:“王先生,大家都是明白人,現在的局勢很明顯,將來日本人肯定會占據上海。如果你有意,我願意給您牽線搭橋,為您介紹宮野少佐,您看如何?”
“哈哈哈哈,靳部長,你拿誰的錢?”
“當然是拿巡捕房的錢。”
“既然是拿巡捕房的錢,你為什麼會幫日本人說話做事?”
“我……我……我……”靳思寇感覺到對方的話語不對勁,心虛之下吞吞吐吐起來。
“你拿法租界的錢,卻幫日本人說話,有你這樣的人嗎!還有點職業道德嗎!我不想再看到你,希望能看到你遞上來的辭職信!馬上給我滾出去!!”怒吼的聲音,震懾了整個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