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對這個西方天主教的節日,陳伯康沒上過心,也沒去想過,等到聽說這一天要放假,這才想起來這是在法租界,是按照洋人的習慣過節日。他也隻有在心裏苦笑,沒辦法,盡管是在中國人的土地上,還得按人家的規矩來做。
陳伯康翹著腳考慮著昨天發生過的事,回想起來還是感到步履維艱,如果拒絕了龍叔的提議,說不定自己已經被明槍冷箭給放倒了,而一旦拜入其門下,輕鬆的讓他自己都難以相信。這種力量的強大足以讓任何人都會冒出冷汗,即便是日本人也一定會體會到其中的可怕之處,否則也不會成立什麼特工總部,讓丁默邨、李士群之流出麵了。
眼下的情況他很明白,自己僅僅是初步掌握了巡捕房,並沒有真正的掌控,要想全麵掌控還得需要錢,大量的錢。
在考慮到有了良好的開頭後,陳伯康親自驅車到警務處向薛井辛彙報。見麵還沒開始彙報,就被薛井辛用熱烈的擁抱給懵住了。待兩人坐下之後,陳伯康先就這段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彙報了出來,然後又把自己所擔心的問題提了出來。
薛井辛從頭到尾都是麵帶笑容,非常的開心,認真聽完彙報後,從珍藏的雪茄煙盒裏拿出一支遞給他,等他點燃抽上之後,才對他說:“守業啊,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好的連我都沒想到會如此之好,完全在我意料之外。要知道我隻能在後麵給你站崗,所有的事都得靠你自己。那個皮埃爾早就被架空了,就是一個傀儡,除了拿錢什麼都做不了。可是下麵的那些家夥就不一樣了,有關係的,有門路的,有靠山的,各式各樣什麼都有。稍有大意,輕的夾著尾巴走人,重的可能就會被人打黑槍命喪街頭。我說的對吧?”
“總督察長,你說得對,現在想起來也是後怕。如果我當時做的急了一點,或者動作大一點,結果都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
“是啊,你能這樣認識,看來你是真的用心了。說起來,我也沒想到,你會拿巡捕隊第一個開刀。要知道這些人跟其他部門的人沆瀣一氣,本事不大,欺淩弱小,還膽小怕事。現在看來方向選對了,而且效果很好,唯一讓我感懷的是你接受了龍叔,否則結果很可能就是兩樣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事情來得太突然,沒有任何準備,麵對他讓我感到壓力很大,原來隻是猜想到他會跟我做交易,誰知最後竟然是讓我拜入他的門下,讓我很無奈,也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隻好接受他的這個條件了。讓我想不到的是,拜入他門下反而讓事情變得如此簡單,太難以置信了。”
“嘿嘿,這有什麼難以置信的?如果拜入他門下沒有這個結果,我看他也就該回鄉下了。這其中原因你沒有想過?”見他搖搖頭,接著說道,“我猜想他原來的想法是以勢壓人,讓你做出退讓,結果被你不輕不重的給化解了,感到有失臉麵,又看中你的才能和人品,所以才會臨時更換條件,否則你以為會這麼輕鬆放過你?”
陳伯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從薛井辛分析的話來看,確實如此,應該不會脫離這兩種判斷。三言兩語就把龍叔的意圖給琢磨透了,薑還是老的辣啊!
“對下一步你怎麼看?”問出話之後,薛井辛看到陳伯康為難的神色,有些奇怪又追問道,“你不會以為今後會很容易吧?還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錢!”半響之後,陳伯康艱難的從嘴裏才吐出一個字。
“錢?”薛井辛先是睜大眼睛,慢慢的縮回瞳孔,眉頭皺成一團。他很明白陳伯康的意思,巡捕房的人那會隻靠這點薪水過活,沒有官匪勾結、黑吃黑的外錢是不會真心聽命與你的,這樣下來下麵的人跟你就會離心離德,最終一事無成。“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統一起來,就怕你撐不住,鬧到法波爾先生那兒,還會給您添麻煩”
薛井辛兩手放在桌上,低頭沉思,雪茄煙在他的手指上嫋嫋升起。這是個大難題,搞不好就會全部翻盤,落得個雞飛蛋打。“你想怎麼做?有多大把握?”
“我想從治安和煙土坐入手。原來還想到過走私,隻是困難很大,就放棄了。把握隻有四成!”
“四成?是有點低。你具體說說看,我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治安最簡單,就是讓巡捕隊把轄區內的有錢人跟工廠都統計在案,並逐一上門講明白,這不是要挾,也不是恐嚇,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要知道現在的恐怖活動是很猖獗的,如果救援及時還可能就會一條命,如果晚了想救也救不了,但這得出一筆錢,也算重點保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