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陳伯康又在巡捕房的辦公室裏過了一晚。整整一夜,他沒有休息好,為了錢讓他絞盡腦汁,如果在春節之前沒弄到錢,那就有可能重蹈前人的下場,被人架空,這樣的結果對他是不能接受的,加上李士群的出現則更加的讓他感受到危機的來臨。
“要不要去丁默邨哪兒把錢拿到手?如果不去,就是主動向他表明害怕他了,或者說不再跟他有聯係了,可是鄭萍又該怎麼辦,還有那個李士群如狼似虎的盯著自己。對了陳為申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正在苦思對策的時候,有人敲門進來遞給他一封信,詢問之後才想到可能是劉春茹。打開信短短的幾個字和一個電話號碼躍入眼中,看得他皺起眉頭,沒明白給自己送這封信是什麼意圖。
“宏濟善堂倉庫。”這個筆跡俊秀挺拔蒼勁有力是男人的,不是劉春如的,應該是潘漢園吧。陳伯康猜測到,潘漢園可能知道自己急需錢,告訴他什麼地方有錢,故意拋出這個消息給自己,讓自己跟他聯係,否則不會就這樣給自己一張沒用的紙條。
“喂,我想要見他。”陳伯康撥打了這個電話號碼。
“你決定了?”
“都火燒房子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告訴我怎麼能盡快見麵吧。”
“那你到多福裏的鴻運茶樓吧。”
掛了電話,陳伯康穿上大衣就出門了,到了門口叫過一人,簡單交代了幾句日常事務的安排,就下樓開車走了。
多福裏,陳伯康了解過這個地方,時常有些左翼激進人士出沒,而且八路軍上海辦事處也在這裏。為了避嫌,避免被人察覺,他把車停的老遠。他心裏知道以軍統的手段要調查自己還是很輕鬆的,戴笠手上的資料就足以說明這些。
“伯康,你來得可真快。”
包廂裏陳伯康剛坐下沒多久,潘漢園就進來了。
“有什麼快不快的。病急亂投醫,不管是什麼藥隻要能救命就行。”
“伯康我也不說其他的,你應該很清楚後果是什麼,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我當然知道後果,可是不做又能怎麼樣,跟那些王八蛋同流合汙,還是潔身自好,有什麼用,表麵文章,光會喊口號,這樣的事我做不來,也不屑。”
“伯康,看來你對我們還是有成見啊!”
“成見,不,我很喜歡你們相互之間的信任關係,也很羨慕你們內部的團結,但是沒有必要汙蔑貶低別人,來顯示自己的偉大吧。”
“可是我們並不是像他們說的不抗戰啊。”
“你說的我都知道,都明白。抗不抗戰需要自我粉飾嗎?那是需要實打實的戰績戰功來說話的,不是自我吹噓就能有的!說實話,你們能殺幾個小日本,懂點事的都清楚,大家並沒有因此排棄你們,是因為你們確實是再打小鬼子,可是用得著這樣貶低別人,把自己標榜的很高尚很偉大嗎!好了,我不想就這種事跟你爭辯,你還是說說紙條上的事吧。”
潘漢園又是氣又是無奈,他知道陳伯康不喜歡政治鬥爭,也不想參與進去,也知道眼下八路軍新四軍的實力就那樣,每次能消滅幾十個鬼子就很不錯了,能打死幾百上千個鬼子就是大勝仗了,跟政府軍正麵作戰是不能相比的。
“好吧,這些話留到以後再說。這個宏濟善堂全稱是華中宏濟善堂,於今年6月成立,戒煙總局‘委任’李鳴擔任副董事長,代理理事長,下麵有八個股東,都是長期經營鴉片的大毒商,在上海的營業地點在北四川路。這是日本人毒化我中國人的幫凶和工具,所以我請示過上級並同意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
“為什麼要找我,不直接找我的上級,或者和政府溝通聯合行動。”
“為了保密,你是清楚的,你們那邊的人跟跟漢奸特務,甚至日本人都有勾結的,容易泄露,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怕他們萬一來個黑吃黑,那就得不償失了。”
陳伯康明白他的擔憂,這種事不像刺殺行動或者破壞行動,失敗了損失的程度有限。但這種姑且稱之為搶奪的行動,涉及到大量錢財的事,就很容易讓人心生貪戀,導致最後的結果也讓人難以預測。
“你說說準備怎麼做吧。”
“我們通過內線了解到,最近宏濟善堂要發運一批貨,有一百箱的鴉片由吳淞口走水路到蘇北。我們計劃通過控製船直接開到新四軍的駐地,中間缺少個身手好的人,所以我想到了你。”
“時間能確定嗎,什麼時候動手,怎麼交接,我能拿到多少錢?”
潘漢園笑了,心知他接受自己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