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疏忽而過,進入了三月。
當天色已經黑沉下來的時候,陳伯康領著安洪霞從薛井辛的家裏出來,一聲不吭的就上了車,等她一關上車門,就發動汽車踩著油門疾馳行駛著。安洪霞則一臉的悠閑,如無其事的欣賞著路邊閃過的五彩燈光。
不說話的陳伯康黑沉著臉,心裏不知是咒罵,還是暗歎自己的不幸,而這一切又仿佛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無論自己想盡何種辦法也擺脫不了宿命,讓他很沮喪,很悲哀。
今天,他帶著安洪霞前去薛井辛的家中赴宴。這是早就說好了的事,也是薛井辛想要看看他未來媳婦,如果不是因為陳曼麗的事給耽擱了,拜見長輩的事也不會等到今天才去。
剛一見麵的時候,薛井辛的夫人對安洪霞不住的稱讚,什麼真漂亮,難得一見的端莊優雅,然後拉著她就走到了另一邊談起悄悄話,說是留給他們男人說話的空間。
陳伯康心裏一陣嘀咕,這個安洪霞的這身打扮不怎麼樣啊。頭發是燙了個大波浪,略施粉黛,嘴唇塗了一層紅色唇彩,不亮不豔,耳帶一雙翠玉墜子的耳環,身穿藍白牡丹花的小開叉旗袍,腳穿一雙尼龍絲襪,套著高跟皮鞋,整個給人一副端莊賢惠的大婦人的感覺。
他又瞄了眼薛夫人,發現她們倆的穿著打扮有些相近,隻不過薛夫人的衣著裝扮更加的深色厚重,顯得更穩重,“難怪她們會這樣親密。”心裏反而覺得不是滋味,這安洪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這樣打扮的,用這樣的方式對外宣告自己跟她已經是鍋裏的熟飯,隻差一場儀式了。
安洪霞對自己的這個打扮是有深意的,她明白自己今後會麵臨的情況,兩個人遲早是要發生實際的關係,如果自己不能表現出應有的價值或者能力,遲早會被邊緣化,這個結果對自己既不公平,也是不甘心的。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安洪霞了解到陳伯康這人並不好女色,即便因為工作需要逢場作戲,也不會改變的。在發生陳曼麗的事件後,她能感受到陳伯康的情感波動,真誠熾烈,像一團火一樣燃燒著,就連她自己也深受感染。如果不是環境條件的限製,自己肯定會出手幫助他的。
他的能力和作風表現的讓人佩服,不僅層次清晰,雷厲風行,成績有目共睹,否則也不會受到戴老板的重視,還同時受到李士群和南造雲子的拉攏。
安洪霞同他接觸之後,讓人有些哭笑不得,這個陳伯康可以說就是個狂熱的愛國主義者,跟自己所在的黨的宗旨一點都不相符,當然也是他的黨,同時愛憎分明,對於處置日本人、漢奸賣國賊往往手段慘忍,無論老少都下得去手,對抗日誌士千方百計的提供幫助。
這一點是她無意中發現,陳伯康竟然偷看了禁書,就是那本《西行漫記》,再結合他以前講述的事情,以及平時的一些言行也就不難做出一些判斷了。如果陳伯康知道她的想法,保不準會嚇得大驚失色,也許會在一些事情上做出讓步。
最讓她對陳伯康感到服氣的是,自從他在陳曼麗的事情上被李士群下了個套,居然能忍受住複仇的誘惑,還能分清主次,堅持承擔自己的責任,這就很不容易了。再聯想到,他被丁默春派人刺殺,用自傷來解決一堆的麻煩,當真是了不起!
故而,安洪霞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就此沉淪,必須要表現出自己的重要性,在恰當的時候,還要表現出決定性的作用,這樣才符合自己的身份。隻是兩人之間現在有些隔閡,既有來自戴老板的,也有男女本身的。要想消除隔閡,還需要時間來相互了解,才能讓他們兩人能夠彼此接受對方。
“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這是薛井辛的問話,卻讓陳伯康大感頭痛。當他臉紅筋漲的推脫說,自己和她接觸的時間不長,相互還不了解,現在還不適合談結婚的事,還需要等候一段時間。
可當吃飯的時候,安洪霞表現出她幽默機智的一麵,頻頻含蓄的笑話脫口而出,讓大家歡笑聲四起,對她的印象好感不斷上升。薛夫人更是直言讓他們倆定個時間,幹脆把婚結了,免得兩個人沒個名分的住在了一起,反而讓外人看笑話。
雖然陳伯康興高采烈的轉移了話題,避免了尷尬,可心裏卻說不出的煩惱,今晚安紅霞的表現沒有失態的地方,一副主婦的姿態中規中矩的,自己也不能對她指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