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跋涉,風塵仆仆,車馬不歇,風餐露宿,這是陳伯康想象中的行程。現實的行程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也不是艱難困苦,反而有股輕鬆的感覺,那是因為他們這次乘坐的是火車,不需要人力,畜力,也沒有其他的關卡攔阻,除了在火車上的查票,或者火車上往來巡邏的日軍憲兵,隻要麵色如常,還是能混過去的。
坐火車是在棗莊上的,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反而很輕鬆。陳伯康意識到一定是在棗莊的軍統同誌提前安排好了,就連隨身的行李也是被人帶進去的,這讓陳伯康鬆了口氣。因為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隨身攜帶了兩把手槍,就放在隨身的行李裏麵。
座位是陳伯康跟吳敬忠坐在一起,吳學謙和另一人坐在一起。這樣安排倒不是害怕陳伯康反悔,而是吳敬忠有話想要跟他交談,既方便又安全。
陳伯康在上車之後,趁著還沒開始談論正事,還有閑暇時間,就把自己懷疑運河交通的事告訴了吳敬忠。這引起了吳敬忠的極大興趣,誰都知道能掌握這樣一條秘密通道,意味著一條財路,每天就坐著都能發財了。這個事陳伯康也跟曹曉茹提起過,無奈知情人已死,要想掌控還需要時間。
這種事對陳伯康來說無關緊要,但對其他人就顯得非常重要。他分別告訴了兩邊,其實沒什麼深意,想的是被他們在掌控之後,能多做點對抗戰有利的事,而不是成天勾心鬥角的,否則,得利的隻能是日本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告訴吳敬忠得到的不是讚賞,也不是上報後對他嘉獎,反而是他的警告,要求他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包括戴笠也不要提及。這讓他很奇怪,想到他的身份,還是肯定地答應了。
見他答應之後,吳敬忠非常高興,他知道隻要陳伯康答應的事是一定會遵守的,同時對他的戒心和懷疑也都消除了大半,畢竟沒證據證明他通共,而且他的身份,以及手下的人都是土匪,是不受共產黨八路軍待見的,再加上他給自己送來一座金山,這樣的學生誰不愛啊!
“伯康,這次回去還需要你自己做個決定。”見陳伯康沒明白,吳敬忠笑了下說:“回去是有任務的,是戴老板親自下令的。”隨即,他話鋒一轉,說道:“在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會麵臨一個抉擇,一邊是國家,民族、組織的使命,一邊是個人的原則操守,在困難的情況下,就一定會有所放棄,有所堅持,你認為呢?”
“啊?”陳伯康以為他會一直說下去,沒想到會反問自己,“老師說的是,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隻要自己心中的信念不變,任隨外麵如何煊赫也不會有改變,這是你在課上所講的,我一直都記得的!”
“好啊!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看來我當初真沒看錯人。你確實是我在學校裏,最聰明的學生,也不愧我你的一番教導啊!”
“老師過譽了,學生隻恨自己不能親自帶兵殺敵,否則也不會在哪兒帶一幫土匪了。”一說到哪兒,他就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
“你呀,還想著到前線打仗,就沒想過其他的?要知道你那次計劃的密碼本的事就很好啊!那不就是讓前線的將士打了個大勝仗嗎?”吳敬忠見他還沒死心,就勸說起他,讓他明白還有比打仗更重要的工作。
“老師見笑了,那隻是學生一時興起,胡亂想的,再說那也不算什麼大勝,也不過就打死了一兩千人。可惜啊,沒有用在棗隨會戰,不然張將軍也許就不會就這麼走了。”
“哎,伯康,你怎麼能這麼看呢?你試試換個角度看這個問題,如果我們的軍隊在上海附近直接威脅到他們,那日軍在中上遊地區還能有什麼作為,必須要重兵堆積在上海周邊,重慶那邊的壓力不就減輕了嗎?即便如你所想,棗隨之戰,我方大勝,結果如何呢,還是不能改變局勢,同樣在上海也沒有任何變化,你說那種結果要好呢?”
陳伯康捫心一想,事情確實如他所說,重兵圍在上海,迫使日軍同樣要囤積兵力,前方戰場的壓力必然會減輕,如果日軍重兵全部壓在前線,(國)軍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了,很可能連重慶都保不住。這樣一想,他讚同的點了點頭,對自己不懂戰場態勢和軍事部署更是自嘲不已。
“伯康,你也不用自行慚愧,想想楊家崮,你已經表現的非常優秀,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一支軍隊能像你這樣,說出去都會讓那些帶兵的軍官害臊,更何況你率領的還是一群土匪!”
“老師快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可真不好意思再跟您說話了。”
“嗬嗬嗬,你小子還知道害臊,真是難得啊!”吳敬忠見他那臭樣,忍不住調笑了他一句,讓他更加的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