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康是跟吳四寶一起進入的大廳。
大廳內完全與大樓外麵迥然不同,安安靜靜的,所有參與交易的人並不是大聲喧嘩,而是靜悄悄的,反而有種靜謐中廝殺一般的感覺。
當他進入大廳的時候,在大廳的中間有一張圓桌,正中間坐著三個人,左右兩邊排列各自坐著十幾個人,還有兩三個人站立著,不時地從坐著的人手中收集單子,然後交到坐在中間圓桌的人手上。
坐圓桌的三人將收集上來的單子會集分類,其中一人進行統計彙總,再相互交換閱覽,今確認無誤後,簽字認可,將結果抄在黑板上,已供雙方的人競購。
“這就是地下物品交易啊!”陳伯康很驚奇,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交易。
“自從停業以來,租界內的這些人就想出了這個辦法。租界當局當然知道他們的這些行為,不過考慮到實際利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聽了吳四寶的介紹,陳伯康感到壓力有些大,萬一這個胡玉山把控了整個地下交易,拿自己不就掉進了坑裏。
“這個地下交易是由各方勢力組成的,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一方勢力能獨攬的,否則,絕不會見到第二天天明。”
“原來如此。”
“現在公布的棉布價格為:大碼每匹布100米,核價,銀元30,小碼每匹布60米,核價,銀元20。”圓桌中的三人站起來一人,高聲宣布結果,然後又坐下。
“老弟,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開始競價了。”
“吳先生,不忙,先看看再說,這裏麵的情形還不清楚,不要慌著下場。”
“那好,就依你,先坐下來看看再說。”
兩人坐下之後,有人端過來兩杯茶,放在兩人的茶幾上。陳伯康端起茶喝了一口,向周圍的人看去。這些人有穿大褂的,有穿洋服的,一看就知道都是有身份的人,想來不是大老板,就是大買家。
喝了三盞茶之後,陳伯康總算是弄清楚點眉目了。原來這個競價是根據供需雙方的各自需求,各自上報自己的數量和價格,價格越高,差異越大的,有優先選擇權,逐次往下遞延,直到最後價格相近的人選擇,一般來說排在最後幾位的基本上算是淘汰了。
“吳先生,你查到哪一個是代表胡玉山的人了嗎?”
“查到了,就是對麵那個穿洋服,留著八字胡的那個。你放心絕不會有錯的,而且這次的棉布競價隻有他們這一家,沒有其他人。”
“那目前市場上流通的或者存貨有多少,也查過嗎?”
“大概有100萬吧。”
“這麼多,除了日本人和那些需求的人,能控製的有多少?”
“應該不少於五十萬匹。”
“也就是說還有五十萬左右了,按照現在的競價價格,價值達到1500萬了。”陳伯康小聲的說著,心裏盤算著按這個價格執行,胡玉山能夠堅持到多久。這兩天還在繼續劫持他的貨,總數也就在幾千匹布左右,說不得還要讓他的倉庫變成一片廢墟,而他的留存資金才不夠償還所需了。
“200萬的貨就是小碼的10萬匹,哪去找那麼大的倉庫存放,不得已也隻有放火這一條路了。到時候是你的人去做,還是由我去做?”
“小子,你不會這麼狠吧,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錢啊!”吳四寶驚訝的看著他。
“我當然知道那都是錢,可隻有揣進自己的兜裏才是你的,否也隻能是別人的,而且,這次的行動還要盡快,免得到時候被你的老板知道,我們可就竹籃打水了。”
吳四寶沒說話,悶悶的抽著煙,臉色有些陰沉。陳伯康知道他是在做決斷,自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適當收手,否則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他應該能想明白。
“怎麼保證我能拿到錢?”
“這個很簡單,沒貨就隻有賠錢。”
“你的意思是大家都不賣給他,這怎麼可能!他的交易這麼廣,東湊西拚也能還上的。”
“所以才需要在時間上做文章了。”
“原來你早就盤算好了--”,吳四寶驚異的站起來盯著他,還用手指著他,完全沒想到這小子早就把其中的關鍵給摸清了。
“噓,別那麼大聲。”陳伯康製止住他的行為,警惕地看向周圍,幸好自己是坐在最後麵,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之後,這才放下心的拉著吳四寶走了出去。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吳四寶此時信心大增,有些激動的問他。
陳伯康看到他精光大放的眼睛,心想還真是有錢能是鬼推磨,這個吳四寶多牛的人啊,見到這個買賣還不是像鬣狗聞到了血腥味一樣撲上來。
“吳先生,兩天後,你以高於這個價格的一成全都買小碼的,定金不能超過總價的兩成,交貨時間在五天後,到指定倉庫地點交貨,不能在他的倉庫交割,一定要貨到齊後才能支付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