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晃就過去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持續的發酵中和消亡中。重大的事情一定是被新聞記者和報紙等媒介誇大後傳播給大眾,不起眼的事自然是消亡在茫茫眾人矣。比如一天之內死了四個日軍官兵,轟動是極大的,比起黃橋事件也不可多讓。風起雲湧之際,日本人把租界內外給鬧的雞飛狗跳,人盡皆知。
今天晚上,陳伯康的心裏也不舒服,不僅僅是黃橋的事,還因為自己家裏的事。就說這個安洪霞吧,原本自己還很感激她救了自己一命,那想到她會在自己殺了日軍官兵的事上跟自己唱反調,不但當麵責怪自己,還向重慶彙報了。
當他接過重慶呆老板的電報一刹那,整個人都呆了,氣憤的指責她為什麼要背著自己,向戴老板彙報這個事,難道一定要把自己所作所為都要上報嗎?是不是連自己在床上的表現也都要報告!
麵對陳伯康的指責,安洪霞表現得很平靜,耐心的向他解釋其中的原因,說這種事如果不上報,戴老板遲早是會知道的,如果事前不報告,事後再行彙報之舉,老板是不會原諒他們的,也許還有會更嚴重的處罰,最嚴重的是自己很可能會被調離上海,這是她不願出現這種局麵,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於是,這幾天晚上一到上床睡覺的點上,兩個人就開始了鬥牛。你說我目無組織和紀律,我說你目無上級領導;她說單獨行動非常危險,還不把自己當成同誌,他說這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更是為了執行懲戒日軍的命令,沒有錯!
最後,他想到她為了救自己,不惜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的事,又實在不好意思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爭個勝負,最後做出退讓決定,向她保證今後如果自己再有行動,一定會叫上她。可話說完沒多久就接到了重慶戴老板的指示,要他停止執行懲戒行動,說這不是他的工作範圍,是淪陷區各站的任務,他隻能執行既定的行動。
拿著這封電報,看到安洪霞無辜的表情,他氣得要吐血,這叫怎麼回事。懲戒日軍的行動不是針對整個淪陷區的嗎,自己怎麼就不能執行了;剛剛兩人才說好了,這封電報就過來,今後的工作還怎麼做!還讓不讓人活了!
看到陳伯康煩惱、憤怒的樣子,安洪霞拿出了女人特有的溫柔和關懷,告訴他,如果沒有組織的支持和幫助,他在這條路上是走不遠的,遲早會被識破麵目,帶來的後果會牽連到其他同誌和無辜的人,這樣的結果也應該是他不願看到的。
看到帶著溫柔的笑容和藹說話的她,讓陳伯康很驚訝,這是什麼情況,竟然會讓一個冷豔,不苟言辭的老特務會這樣對自己,又想到她在自己受傷養傷期間,關懷備至,不,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就連自己大小便都是她親力親為,不讓他人插手,心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她真對自己動心了!”
家裏家外的煩心事糾纏著他,沒辦法,誰讓他現在在上海灘,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呢。表麵上的各種新聞報道沒有提及自己,可在私底下,但凡隻要是稍微上得了一點台麵的人,全都知道有自己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沒人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即便是瞧不起自己的,也要掂量一下敢不敢跟自己作對,因為在自己的背後不但有法租界總督察長,有恒社的龍海泉,還有李士群跟日本憲兵隊的特高課的器重,但凡針想對自己就要考慮能不能全身而退。
在這一點,陳伯康是非常清醒的,也能夠意識到,今非昔比啊!想當初,自己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說是小赤佬也不為過,如今,成了能夠攪動一方風雨的人物,擱到誰頭上也會想到,是不是自己家的祖墳上冒了青煙。在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裏麵,最讓他感激的是戴笠跟薛井辛。
戴笠是他的領路人,沒有他,就沒有自己能夠起步的基礎;沒有他,自己就不能夠完成心願。這個情始終牢記在他的心裏,沒有對任何人說,對戴笠發來的電報指示,即便不認同,他也是全力的去執行。
而薛井辛則是對他的崛起起了巨大幫助和推動,不單單是賞識,更主要的是親身教誨,小到每一個具體的事務,大到每個重要事情,都是親自諄諄教誨,離不開他的指導,否則自己在警務界上,也不會能這麼快的崛起。
忽然,他覺得很無聊,是不是閑得太慌了,怎麼就會想到這些,轉念一想,也許是自己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在不知不覺中掉進了一個誤區,什麼事都想弄個明白,窮根究底。
“哎,我說那天胡雙成說清楚沒有,到底誰是幕後之人,怎麼看那小子都是個被人當槍使的貨。他會有那個狠心,恐怕他老子也不會掏錢給他買個官做了。”
“我怎麼知道會是誰,不過,那小子確實是被人當槍使了。你從胡玉山對這事的表態應該能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事心裏很清楚,關鍵是願不願意放他兒子一馬,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他沒說出來的意思,那人就是在他兒子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