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而且平常。
最近,這兩個詞突兀的時常出現在陳伯康的腦中,什麼原因他說不上。沒有了殺戮,沒有了自由行動,似乎被束搏住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循規蹈矩。而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這個現狀。
聖誕節之後,兩個小孩都送回了學校,男孩還好沒有哭泣,眼睛裏的目光很堅定,將來一定會做出點成績的。女孩就差了,哭哭啼啼的,抱著自己依依不舍,眼淚都把自己的外套打濕了,看著她那眼神,那表情,真懷疑給安洪霞說對了。
張英也還那樣,滿嘴的表姐夫亂叫著。前兩天去見了一次胡玉山,發現他做生意確實有一套,以往的商業網絡恢複了不少,生意開始重新做起來了。麵對自己的時候,還是能看出他的畏懼之意。他認為這樣也好,有了畏懼之心,以後才知道分寸,也才能掌控他。
也許正因為生意做起來了,張英才會這般親昵的對自己,隻是安洪霞對她的戒心反倒是重了,而且每當跟她說笑打鬧一番之後,回到臥室麵對的就是安洪霞的一頓訓誡,不是讓他注意點,就是挖苦他喜歡小姑娘,看她老了不順眼了。
發往根據地的貨物船隻一直在進行,隔三差五的就發一艘船,這些都不用他出麵甚至連電話都不用打,吩咐下麵的人也不固定,隻要知道是自己的生意就行了。這期間,曹曉茹到是單獨來找過自己幾次,沒什麼大事,就是讓他幫忙搞點緊俏的東西,隻是說話和臉色都是冷冰冰的,沒給自己好臉色,似乎還在生氣。
有一次,自己跟她說笑話,引得她大發脾氣,說自己在耍流氓。陳伯康很生氣,自己是為她好,反倒不領情。如果真的跟張懷安真有點什麼,到最後隻會害了她自己。
當時,他氣的想將她給就地正法了,一番折騰之後,將她壓倒在床上,扯開她衣服的時候,發現她淚流滿麵,心中一軟就放過了她。等她哭哭啼啼的走了之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氣惱自己犯了什麼渾,竟然或做出這種禽獸的事。
不過事後,他突然察覺想到,當時的她可是真的動情了,對自己的行為並沒有太反感,還很配合,說明張懷安最終還是沒敢動她,讓他有些得意。否則曹曉茹的反應不會這麼大,直接跟自己來個烈女式的堅貞不屈就完了,也用不著連著幾次跟自己孤男寡女的單獨相處了。
想到她敢這樣以身犯險,心中還是很慚愧的,而且自己想起這事也不禁發笑,自己何嚐不是黨員,雖然還是考察期,可也是一名掛了號上了名單的共產黨員,而且比她更隱秘。
這樣的日子讓人很煩惱,沒有了激情,沒有了廝殺,卻像是在享受生活的小清新。當然,這樣的想法隻是在夜深人靜,無人打擾沉思的時候才會有的。因為,更多的時間是在跟李士群,南造雲子、赤木親之和赤木剛健之間打轉。
有些時候發現自己放浪形骸的形象還是很有用的,不但給他們造成一種錯覺,少年得誌,春風得意,在外麵時刻都身處在美女環繞,家裏紅袖添香,不,是溫情環抱,因為安洪霞會一直守著他。
數日時間又一晃而過,一個巨大的事件突然爆發了出來,每家報紙都登載在頭版頭條,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皖南事變!”
1941年1月18日,周將軍在《新華日報》上發表題詞。題詞為:“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又:“為江南死難者致哀。”
頭版、粗體、大黑字,就像一把把尖刀刺在陳伯康的心上。他是非常的傷心,沒有意外,有氣憤又無奈,氣憤的少,無奈的多。這既在意料中,又充滿了痛苦。
這個事情就發生在新年月初4日,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什麼都說不上了,剩下的就是雙方相互之間怎麼擺平這件事吧,希望不要再發生其他類似的事了,否則,這場戰爭是什麼結果還真不好說。等日本人攻下重慶,剩下八路軍和N4A獨自去麵對日軍的飛機坦克重炮和上百萬的日軍,是抵擋不住的,根據地也會沒了,到那時才是真正的亡國了。
冤?冤什麼冤!誰最冤,是老百姓!既然不能在一起,當初何必要做那些假麵文章,兩邊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為了各自的利益,為了各自的理念理想,置國家民族於何地。他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名共產黨員,竟然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充滿了對政治鬥爭的怨念。
忽然,陳伯康覺得自己活得真沒勁。當初在鋤奸刺殺的時候,生機勃勃,渾身熱血澎湃,激動難抑,充滿了對勝利的向往,麵對漢奸特務的生死威逼,自己也沒有退縮過,麵對生死存亡也沒有放棄過。如今,這一切都灰飛煙滅了,自己在做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啊,還不如渾身纏上炸彈衝進日軍的司令部,跟他們同歸於盡要痛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