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自己做出決定,也希望你能遵從他的遺命。”說著就掩麵哭了起來。
“這個事能怎麼說,這太亂了,也太意外了,誰能告訴我,誰又能幫助我!”陳伯康的腦袋嗡嗡作響,心亂如麻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個時候也管不上什麼禮儀不禮儀了。
那些人見她們三人都這樣,也都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信,他們都看了,話,也都表態了,隻要雙方都同意,他們願意做個見證,也算了了逝者的一個心願。
“阿姨,剛健,說句真心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對我來說,如果你們需要我,我可以考慮,如果不需要,那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後,我們還是按照以前的一樣相處就行了。”
京子看著失態又失神的陳伯康,心裏很感慨,不管怎麼說,這個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能夠真心的對自己一家,還是很不錯的了。按照信中所說收他入家族,自己倒沒什麼意見,關鍵是剛建能不能接受,如果不接受,這個事的結果還真不好說。
“王君,你願意成為我的兄弟嗎?”赤木剛健似乎是清醒了,又似乎想明白了。
這話一說出來,京子的臉上露出喜色,擔憂之心立刻化作煙雲,用期望的目光看向陳伯康。
“沒想到今晚到這裏來,會是這樣的事情。”
陳伯康有些不知所錯了,沒想到剛健會立刻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自己能做出相同的答案嗎。
不答應是正份,自己是中國人,他們是侵略者,自己的國家正跟他們的軍隊作戰,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都會義不容辭的跟他們戰鬥。何況自己是個軍人,是個立誌報國的人,怎麼能答應這樣的要求。
他很痛苦,因為赤木親之待自己確實如同親子,就憑著他對自己這份拳拳關愛之心,自己也不能就此拒絕,更何況是自己親手將他打死的。
茫然,惶恐,驚訝,猶豫,全都呈現在他的臉上,無助的看著周圍的人。他可以勃然大怒,也可以沉默不語,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很顯然在這個事情上,這些人早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見,隻要赤木家的人沒有問題,剩下的事就是怎麼讓自己答應的問題了。
“守業,我不會逼你的。咱們交往這麼長的時間,我知道你的心裏是怎麼想的,也知道你的為人。今天,我隻需往你能給我一句實話,單憑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你認不認同我們是兄弟!”
陳伯康點點頭,正色的看著他的眼睛,“自從我們相識之後,又共同經曆了一些事情,我早已把你當作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那好,今天就在我叔叔的靈位前,我們兩一起大聲的說出來,行不行!”
他沉默了起來,如果戴笠在現場一定會命令他答應,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可以深入到日本在上海的高層,從而獲取高度機密的情報;如果老潘在這裏,一定也會讓自己這樣做,以便獲得一個重要情報來源的通道。
可是,這是自己想要的嗎?漢奸,這個萬惡的名稱距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雖然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可也差不了多少了;如今,還要讓自己認日本人為親,簡直為世人所不恥,如果被父親泉下有知,恐怕也會跳出來殺了自己吧。
隻要這樣做了,自己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沒有誰願意跟自己同流合汙,也不會有誰願意沾染自己。這種事也隻有像戴老板這樣的人,親自出麵才能洗清自己所背負之名。
“我能問問,有什麼樣的條件嗎?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周圍的人全都露出了喜色,原本在他們中間,還有幾人想用身份迫使他接受,見他這樣說認為事情大好,也省得他們費嘴舌了。可剛健不這樣認為,他知道他這樣問是有深意的。
“要守夜,要上家族名冊,還要出殯。以後,有機會要回日本去拜祭。”
“不上名冊,不公開行嗎?”
“恐怕不行。”
“如果是這樣,我看還是算了吧。”
“你一定要答應!”“對,一定要答應!”周圍幾個身份顯赫的人一見他拒絕了,立刻叫喊了起來。
陳伯康不清楚,如果自己不答應,接下來將會遭受到這些人怎樣的報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在租界的日子屈指可數,就算自己有幸撿回一條命來,在整個上海是待不下去了,待下去也隻是死路一條。
“守業,我答應你!不公開,但名冊是一定要上的!”
在眾人威逼恐嚇,利誘的吵鬧聲中,最後,剛健還是做出了退讓一步的決定。京子見他讓步,先前緊張的表情消失在笑容中。
其他人見事情獲得圓滿,全都皆大歡喜,紛紛向京子和剛健道賀,順便也向呆立在一旁的陳伯康賀喜,然後又逐一的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