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委屈(3 / 3)

要知道,自從有了人類,古今中外,就沒有一個完美無缺的人,用不著裝什麼聖人大救星,即便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偉大光榮的事,他也隻是個凡人,不是神仙。

關於我們的曆史,必定會有後人寫下這段曆史,不是有誰願意不願意,想不想的,誰也改變不了的,就像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個殺雞的笑話。殺雞的人終歸是出力要多些,抓翅膀逮腿的人始終是出力少些,但不能說他就沒有出力。至於兩個人吵架也好,打架也罷,最終的結果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總不能說,任意一方都沒有出力,站在旁邊看戲吧。那樣的話,隻會讓外人看笑話,笑話我們中國人,而不是笑話某一個黨。

跟你說實話,我能感覺到,今後的曆史,而是由普通民眾自己去認定,不會再由某一人來書寫了,也再不會是任由勝利者或失敗者自己去書寫。畢竟曆史終歸是曆史,總是要給後世子孫一個真實的交代,就像史記,太史公用了春秋筆法,仍然讓漢武帝無可奈何。”

說完之後,他有點上一支煙,默默地抽著。對自己剛才的一番說辭,感到很驚訝,非常的吃驚。在以前,應該說是在一個多月前,他是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超出了對自己的認識。感覺剛才說話的人,仿佛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他本人在說話。

老潘沒有說話,眼光穿過破舊廠房的牆洞,望著遙遠的天邊,眼神依然淡定,沒有任何的遲疑不覺,遊離不定,顯得是那麼的自信。那神態似乎是在思考他說的話,又像是在神遊天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也忘記了還有人在自己的旁邊存在。

沉默,仍然在繼續是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沒有人在這時說話,也沒有在走動,都在思考著。而沉默也漸漸的轉換成了寂靜,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昆蟲在鳴叫,讓這個破敗的就要垮掉的廠房,顯得更加的淒涼。

廠房裏,寂靜的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還杵著兩個高大的人形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讓這裏的空間氣氛,變得神秘而詭異,令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伯康,你的入黨申請書還在我的手裏。”

不知是考慮清楚之後,還是感到沒有其他辦法,他艱難的說出了一句話,打破了這個靜謐的氣氛,驅除了詭異的氣息,讓黑暗重新回到了正常。

“明白了。把它燒了吧。”說完這句話,渾身感到一股無力的感覺,迅速的撲向自己身體,充斥著各處神經末梢,搖搖欲墜的慢慢地一步步向後退去。

在聽到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陳伯康立時就感到兩眼發燙,有熱氣在眼眶中晃動,極力的強行忍住,不讓它變化,慢慢地眼眶變得發酸,向外極力鼓出的眼珠再也不能繃住,忍不住想要眨動眼瞼,屏住的呼吸也不能再繼續堅持,悲傷的感覺在胸中翻滾了起來,呼吸也跟著重新恢複。

就在這時,眼眶中的熱氣變成了一股熱流,沿著眼眶的邊際,跟著眼珠轉動,慢慢地彙聚成了一顆顆的晶珠,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

借著他手中煙頭,微弱的光線,潘漢園依稀的看到,在他的臉上滑動過一個亮點,晶瑩的光芒疏忽的閃了一下,湮滅在黑暗之中,尋覓不見了,心中知道那是什麼。

他沒有再說什麼,無聲的輕輕地歎了口氣,滿含無奈,卻又帶著深深地挫敗感,轉過身,慢慢的朝著走了。他知道這對於陳伯康代表著什麼,也知道對他今後會意味著什麼。

可是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必須要做的,必須要保證大多數人的安全。解決一個隱患,是必須的,也是必要的。而今晚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對還在敵後工作的人負責的態度,既要保證現在安全,也要對他們今後的安全負責。

陳伯康無力地靠著牆,心中異常悲憤,一切都完了,什麼都完了,今後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條路又該怎麼走下去。正如他自己對老潘所說,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這個國家和人民,能有一個奔頭。如今,路堵死了,自己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