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康眉癟了一下嘴,邊搖窗子,邊從兜裏掏證件,扭頭一愣,“你是何楊氏?老媽子!”
憲兵舉著槍一愣,張嘴罵道:“八嘎!什麼何楊氏老媽子的!在亂叫死啦死啦地!”
“嗬嗬嗬,省點力氣吧,阿姨。.....”見憲兵站著不動,朝左右看了看,隻有他一個,“你的絲襪又忘記換了。”
憲兵低頭看腳,馬上醒悟露餡了,再開口就帶著雌音:“你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孫豔芳的聲音。
“你這身板太瘦小了,雖然日本人矮個子多,可你這麼瘦小的日本兵,我還真沒見過。”
憲兵麵色猙獰,像是氣的七竅生煙的說:“巴嘎——你根本就是胡猜的,是不是!我這身高有一米六呢,皇軍裏比我矮的有的是!”
“小姐,要扮男人怎麼也得挑個晴天吧,你自個兒去找麵鏡子就明白了。”
孫豔芳醒悟過來,低頭一瞧,身上的軍服早已是濕淋淋地貼在身上,雖然遮擋住緊身之類的效果,但迎麵一看還是能看得出她骨架纖細,那腰細臀肥的特征,也早就顯露出她是個女人了。
他側身推開另外一側的車門,“上來坐著說吧。”
她不上車,濕淋淋地站在那裏,麵色陰沉的看著他,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這麼大雨就別耍小姐脾氣了,大半夜的在這裏堵我,是為了什麼?”
“這麼大雨天,你去哪兒了?”
“還能到那兒?這不上警察署來了嗎!這段時間忙得很,又是南京,又是特工總部的事,一直抽不開身,也沒工夫找你,我.......”
“省省吧你!我全都查清楚了!”孫豔芳又像生氣又像得意的口氣,讓陳伯康覺得奇怪。
“什麼查清楚了?”他裝作莫名其妙的問。
“我已經知道你是重慶的人!前兩天你們的叛徒王天目到我們機關找人,催76號特工總部的人把你,還有你老婆的存檔照片派信使送來。當時我很奇怪就隨便問了他,他說覺得對你的履曆,以及經曆很讓人費解,還覺得你的身手像是軍統的人……”
“那你幹嘛不把我抓回去,還跟我說什麼廢話!我王守業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承蒙汪先生看得起,甘願追隨汪先生,為國家,為信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一口的馬騮,信口拈來,絕不帶半點噔,更不會重複一個詞,讓人聽了絕不會懷疑他在說台詞,說假話,隻會覺得這全是心肺之言啊。
“嗚嗚嗚”,孫豔芳在他說完的一刻,突然就哭了起來,讓陳伯康也不知道什麼地方出問題了,剛才還凶巴巴的對自己啊。
“你…你混蛋!沒良心的!真要是想抓你回去,何必在這麼大的雨裏等你!”
陳伯康拿起雨衣下車,將她給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她一下就摟著他的腰,兩手在他的後背使勁的拍打,慢慢的停了下來,哭泣也停了。
兩人披著雨衣在雨裏擁抱了幾分鍾,忽然,孫豔芳猛地用雙手撐開他,邊擦眼睛邊說:“求求你,守業君!我不管你是為那一邊工作的,快走吧,馬上走吧!離開這兒!我隻要希望您活著,好好的活著!隻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就心滿意足了,也許還有能見麵的一天。”
陳伯康的心猛地一跳,一絲感動從心裏流出來,看著她被雨水淚水弄花的臉,深一道淺一道的痕跡,像個女妖怪一樣,可又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他伸出手又將她給摟在懷裏,使勁的吻著她。
她被他突然的舉動給驚了一下,隨即又適應了,馬上又使勁掙紮起來,見他還不鬆手,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下,在他停頓的一刹啦,掙開他的懷抱,跑向路障。
陳伯康嘿嘿一笑,跟著跑過去幫她搬路障,邊搬路障邊衝她擠眉弄眼。搬完路障,上前還想跟她說話,沒想被她一掌推開,踩著積水離開。
“芳芳!等一等!”陳伯康追了上去,拉著她不讓她走。
“你還有什麼事!”
“我就想跟你聊聊,說說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