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這半年來,自己吃了再多的苦,受了再多的罪,也沒有放棄過,沒有頹廢過,沒想到現在已經回到了後方,卻成為別人眼中的乞丐,流浪漢!
再低頭觀看自己的這一身打扮,看著自己這一身破爛的服飾,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渾身散發著酸臭的味道,頭發再不拾掇一下就要長虱子了,渾身上下裹著的是爛棉絮,纏著的是破布爛巾,這不是流浪漢,還能是什麼!
既來之則安之,來了陝西,進不了西安,得不到補給,那就幹脆往北而行,總要見識一下,親眼看看,他們是不是傳說的那麼厲害,那裏是不是真的是一片沃土,是不是真的是年輕人向往的地方。
重新收拾好心情,再次把自己上下打量一下,哈哈哈一笑,也不管旁邊的同仁們用各種奇怪的眼光看自己。那些同仁一個個的認為他發瘋了,發神經了,認為原因是進不了城才突然變傻的,全都憐憫的看著這個傻子一樣的人。他也不理會這些同類,邁開步子就往北走,沒有任何的遲疑。
可是,這陝北的路可把陳伯康給折磨慘了!
山是一道道的,就像一個個山梁,走到這邊才發現自己走偏了,繞了一大段路不說,還要躲避中央軍和土匪。如果中央軍的人看到他這樣的人,可能二話不說,一槍就把自己給斃了,還有可能當做練靶子使用了。如果是土匪,也許會把他抓回山寨,強迫他當土匪了。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絕不會希望會出現的,小心刻意的去避免,反而導致行走的路程更加的艱難無比。
每到一個塬上,每過一個村子,他都是見到能幫忙就幫忙,不能幫忙就化緣,爺爺奶奶叔叔大大的叫著,就為了能多給自己幾個饃,好讓自己能夠繼續走下去。
天氣開始變熱了,身上的破棉絮舍不得丟了,因為到了晚上風大,溫度又會低下來,冷得受不了。隻好當做行李一樣,把它一卷扛在肩上繼續行走。
這樣一天又一天的行走,他終於挺了過來,來到了延安地界,可是進不去,因為要路條,或者介紹信。這一下讓陳伯康鬱悶了,自己辛辛苦苦的來回奔波,結果跟在西安城的遭遇一樣。他不死心,決定趁著夜晚,順著山道摸黑悄悄地傳過去,隻要過去了,在見機行事,即便被他們抓住了,總不至於直接給槍斃了。
如他所願,進入之後,在這裏沒有發現有土匪,很安全,累了直接找個破窯洞就能將就一晚上,隻是這個吃飽肚子到成了問題,在這裏除了村落,要想搞點吃的實在是太困難了。
特別是在這個時節,一切不管是山梁上,還是在田地裏,全都是光禿禿的,即使有樹木,也隻能看到一點冒出來的嫩芽,要想吃也不可能。
無奈之下,他隻好找到附近的地方躲藏起來。等到晚上,趁著夜黑風高,光線不明,偷偷摸摸的摸到村子裏,可看著高門厚牆,就讓人心涼。再一聽到一連串猛烈的狗叫聲,嚇得他趕緊桃之夭夭,慌不擇路的跑進了一個大房子,等周圍重新恢複安靜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跑進一個大戶的祠堂裏了。
看到供桌上的是果蔬,糕點,忍耐不住饑餓,狼吞虎咽的,一口氣將盤子裏的貢品全都吃個精光,然後看著上方供奉的先人牌位,一個勁的鞠躬告罪,並祈願表示,如果今後發達了,自己一定會前來報答今晚的活命之恩。
這一頓的貢品救了他的命,因為接下來的兩天,他沒有進一粒米,沒有喝一滴水。拖著饑餓的身子,一步一晃的來到城門口,慌忙的躲藏在城牆溝裏,一個沒人注意的地方。
因為他非常警覺的發現在這個地方,沒看到一個乞丐,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害怕如果貿然出現,自己這副模樣反而成了一個很明顯的異類,典型的不打自招。
“嗨!沒想到啊!在這裏流浪漢還成了稀奇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