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八路軍啊,聽說過,嗯,好樣的。”聽到八路軍,他的眼神閃光了一下,隨即又沉沒了下去。
“是嗎?你聽說過,那就太好了,你就放心大膽的說,有什麼說什麼,不用害怕我們,我們都是窮苦人出身,是一家人!”他的狀態,他的眼神,沒有逃脫出審訊人的眼睛。
陳伯康唯唯若若的點著頭,心中緊張萬分,這哪是談話啊,完全就是另一種方式的審訊啊!“該怎麼躲過這一關,過不去又怎麼辦!”
“這樣吧,咱們聊聊天。你多大了?”
“呃,25還是26了,記得有些不太清楚了,也許28了,反正二十幾歲吧。”
“你說你去過的很多地方,卻記不起自己是哪裏人,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你都到過哪些地方啊?”
“去過地方啊,讓我想想。”陳伯康裝作思索回憶的樣子,心裏卻在想著該怎麼圓這個謊,不然越說越多,漏洞也就太容易暴露了。
與此同時,在陳伯康被帶走的地方,也就是他臨時的原住所,一個身穿長袍的人站立在原處,打量著這裏的一切。這個人正是那個穿國軍軍裝,悄悄關注陳伯康的人,也是借故擺脫了跟隨監視自己的人,偷偷地追蹤著來到這裏。
這裏很平常,與周圍沒有什麼不同,也沒有人工改造,或者搏鬥廝殺的痕跡。可人卻不在了,顯然自己來晚了一步,不是流浪漢自己離開了,就是被共產黨的人抓走了,他很好奇,不知道這個流浪漢打扮的人是不是自己人。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在雜草叢中有個東西。他彎下腰分開雜草,收回手的時候,手裏握著一個編製了一半的東西。這個模型雖然沒有完成,但從它的輪廓還有樣式中能夠看出來,這是一艘輪船,是一個半成品。
“輪船!嘿嘿”,他又從長袍裏取出一個汽車模型,“汽車,嗯,還有手槍。你究竟是什麼人,是自己走了,還是被抓走了?”
這人也不在說什麼了,帶著模型和滿心的疑惑,獨自往回走去。
而在窯洞裏,審訊仍舊在繼續進行著。審問者和被審問者還是保持著開始的模式,審訊者的耐心,被審問者的茫然無知,在轉動的時鍾下慢慢的消失。
“陳守業,請你相信我們,希望你對我們說實話。要知道我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如果你一直不配合我們,我們也隻好將你驅趕出這個地方。”
“為什麼?我又沒有說謊話,憑什麼要趕我走!我又沒有犯法,這是中國的土地,我是中國人,憑什麼不能呆在這裏!”
“咦”,兩個人立刻臉色一喜,緊緊地盯著他看,結果很失望。因為這個叫陳守業的流浪漢,頭發長的將整個臉都遮住了,胡子長的將嘴唇和下頜遮蓋住,臉龐也髒的看不到原色,更不要說他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惡心味道。
“陳守業,你既然知道犯法,還知道中國人,那就是說你讀過書,或者是上過學,我沒說錯吧?”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去的地方多了,看到的,聽到的多了,自然會的也就多了,當然也就知道什麼是犯法,什麼是中國人嘍。”
兩個人的臉色再次變了,不是嚴肅,而是冷色,因為從他們相互間的對話中,發現他說話很有邏輯,也很會狡辯,不是一般的人。雖然他是個流浪漢的打扮,但依舊掩飾不了他一定是上過學,或者受過訓練的人。
更讓他們懷疑的是,這個人為什麼會是一身流浪漢的打扮。如果是重慶派來或軍統的人不會不知道這裏的情況,身份來曆不明的人是肯定會受到審查的,而且一定會被查出來,這樣做是不會成功的。
如果不是軍統的人,那他又是誰呢?為什麼要到延安來,又為什麼會打扮成這樣。這一切都是問題,而且是必須要查清楚的。就在去年才破獲了一起重大軍統間諜案,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嚴密而謹慎的執行政策,絕不能再允許出現這樣的問題。
“陳守業,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八路軍是替老百姓當家做主的,不是國民黨迫害勞苦大眾的。”
“啊,是這樣啊,我能聽懂,也聽得明白。”
“你明白?那好啊,那你跟我們說說吧,你都到過哪些地方?”
“呃”陳伯康扣著頭,望著他們,做出思索的樣子,張開嘴想說,有說不出來的樣子,最後痛苦地說道,“東南西北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