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科長,不是不敢讓你看,而是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頭發胡須又長,什麼都沒修剪,看著就像一個野人。這可不是我瞎編亂說的,你們的人可都是知道的。聽說你剛剛生完孩子不久,萬一這人身上有什麼病之類的,傳染你給了,那可就不好了,哎,我這樣說沒別的意思,千萬別多心,也隻是為你著想。至於是不是我們的人呢,現在還真不好說,我也不敢下斷語,不過可以告訴你一點情況,可以確定他是一個軍人,怎麼樣我對你還是很配合吧?”
“好吧,那咱們就辦交接手續吧。”見李中校一味的拖延找借口,就是不想讓自己見人,心中除了好奇,也沒其他的辦法。如果自己執意要見人,他是阻攔不了的,隻是這樣一來事情就鬧大了,而且,還有可能趁機生事,汙蔑指責自己。
坐在車裏的陳伯康,對他們的談話聽得是清清楚楚,可自己卻沒辦法跟她相見。如果貿然上去見麵,擔心會給她帶來麻煩,也會讓自己說不清楚。心中焦急地想著該怎麼才能讓她知道自己來了,當看著他們兩人已經正在辦理交接手續,留給自己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你這煙太糙了,有好點的煙嗎?”他突然問開車的司機。司機抱歉的說,自己的煙就這樣,李中校身上有好煙,這話正中他的下懷。
“李兄啊,把你的煙扔過來吧,好久都沒抽煙了,這一抽就上癮了,讓人受不了啊。”
李中校抬頭看向汽車,又好氣又好笑,更多的是無奈,搖著頭從衣兜裏掏出煙盒,走過去遞給他,“我說兄弟,要知道在這裏香煙也是緊俏屋物資,抽一支就少一支。我身上的煙也就隻有這麼多了,還是替我省點吧。”
“別這樣小氣吧,等我回去後,加倍還給你,現在嘛救救急了。”大大咧咧的從他手上一把抓了過來,毫不做作的就點上了,而他眼角的餘光很清楚的看到,那個於科長,也就是那個讓自己一直都戀戀不忘的女人,此時的她正手拿著填寫的站直身子交接單,兩眼死死的盯著車裏的自己。
從他說話的聲音,虞晚晴還是認出了他,雖然他的頭發很長,盡管他的胡子蓄得很濃密。兩人眼神交彙,互相交織,流露出關懷對方的眼神,其中的交流也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老兄,這個女人是誰,長得挺漂亮的。”
“她啊,是這的負責人,是專門跟我作對的,看到她就一肚子氣。”
陳伯康心裏是又欣慰又得意,嘴上還是問道:“如果今天不是你來得早,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李中校見他這樣問,有些奇怪,隨也點著頭說:“老弟,如果我來的晚了,你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他們判刑,在某個山溝溝裏服刑;二是被他們驅趕出這裏。”
“可他們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所以,才會把你趕出這啊”
“看來我得放聲高歌一曲了,不然怎麼對得住人家的一片盛情呢。”
“老弟想唱什麼歌?”
“你說是義勇軍進行曲,還是滿江紅,那一個合適?總不會讓我唱這裏的山歌吧,我可不會。”
看到李中校還在思索的樣子,又接著說:“算了,不給你添麻煩了,還是唱嶽武穆的滿江紅得了。”說完就清了清嗓子,放聲唱了起來。
李中校微微一笑,心想這小子還是挺懂事的,也就不在理會他,走過去從於科長的手中接過交接單,在上麵簽上了字。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上闕唱完之後,陳伯康裝作調整嗓音,搖晃了一下脖頸,看了眼於科長,也就是虞晚晴,發現她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自己,認真的在聽歌,眼神中充滿了暖意,當下也不停頓,接著唱下闕。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他唱的並不好,但深情飽滿,意氣風發。他的歌聲非常嘹亮,高亢,將他的個人感情完全的融入到歌詞裏,讓歌聲變得慷慨激昂,充滿了戰鬥意誌,使得人熱血沸騰。
周圍圍觀的人聽得津津有味,可沒人敢跟他一起。看到剛才的一幕,通過私底下竊竊私語的了解,得到的情況讓每個人都很吃驚,實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個軍人,為啥要裝扮成一個流浪漢,還帶著這麼明顯的破綻跑來這裏。
汽車發動了,緩緩的從虞晚晴的身邊經過,陳伯康裝作扔煙頭,轉過臉看著她,看到她的眼睛裏散發出激動地光芒,眼角有些濕潤,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張開說話,也沒有發出聲音,衝她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坐在身邊的李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