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中有見過少將的人立刻就認出了他,是軍統的大特務,第八處處長沈新,軍統最年輕的將軍。如果不是剛才的那一幕,誰也不會想到跟他們一起關了大半年監獄的這個年輕人,居然是他的學生。更沒想到的這個大特務會親自來接他的學生,這個年輕人。
在剛才沈新出現的時候,黃將軍並沒有露麵,卻不影響他對事情的了解。他現在隻是在後悔,後悔沒有進一步加深跟這個年輕人的交流,解除他心中的心結,指引他鼓起勇氣走向那條光明的道路。
轎車裏,沈新一臉嚴肅,沒有一絲的笑容,冷冰冰的一句話也不說,讓陳伯康渾身不自在。
“教官。”沈新沒有回答他。
“老師!”陳伯康換了稱呼,但沈新還是沒回應他。
“老師!如果你也懷疑學生,那就麻煩老師您一槍將學生斃了吧!”
“懷疑你?那我為什麼還要來!”沈新終於開口了。
“老師,我知道戴先生不相信學生,可學生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啊!更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組織,對不起領袖的事啊!”
“那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
“知道,就是因為學生擅自跑到陝北。”
“那還委屈你了!”
“可學生害怕啊!”
“你害怕什麼?”沈新嚴肅地看著他。
“害怕被人出賣。”
“嗯?誰出賣你了?”
“不知道,可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出賣了我,所以才不敢輕易聯係,更不敢隨隨便便的露麵,怕引來追殺。”
“你就這麼肯定一定是有人出賣了你?”
“是的!學生可以非常肯定!在上海,知道學生身份的人隻有那幾個人,絕不會超過一隻手。可偏偏就在學生認為最安全的時候,卻發生了被日本人識破身份的事,以至四處逃亡。如果沒人出賣學生,那這個事情根本就解釋不通。”
“你就這麼肯定是上海的人出賣了你?”
“如果不是上海的人,就一定是重慶的人!您應該知道就是已經投敵的陳恭澍也不知道學生的真實身份,所以隻可能是被人出賣!”
“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到底是誰出賣了你,以後自然會查清楚的。還是先說說你為什麼要到延安的事,難道你不知道老板對這種事是什麼態度嗎?!”
“老師,學生對您講實話,你會相信嗎?”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是,學生一定實話實說。事情是這樣的..........”
陳伯康就開始一五一十的講述起來,從自己怎麼被日軍特高課盯上,被團團圍攻,僥幸逃得一命卻受了傷,僥幸被人救了,傷愈之後,原本也考慮過去找軍統的分支所在地方聯係的,可又害怕被泄露行蹤。
在毫無目標的行走過程中,了解到西、南兩個方向,敵我戰場對峙,往回走的想法太不切實際了,也不是安全之策;往東,重返上海更不可取,剩下的隻有往北而行,可行到河南,才發現因為剛剛發生大旱,到處是死人,根本找不到食物維持,隻好改道向西。
到了西安又被阻,進不了城,想起那個女人懷著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經生了,便想去看看,找個機會隨便把孩子偷回來,如果還有可能,看看能不能幹掉共黨的領袖。
說出這些謊話,陳伯康是麵不改色心不跳,一副虔誠而惋惜的樣子,完全將自己即使是受了委屈,也甘之如飴的接受懲處,表現的一覽無餘。
沈新半信半疑,對這個學生,他自信是非常了解的,很有心智,很有主見,絕不會輕易受到外界的影響,在重大問題上,更不會人雲亦雲。
聽到他的陳述,對其中的大部分的自訴認為是可信的,唯獨到延安的目的,讓人懷疑。聽他所說的兩個目的,顯然經不起推敲,雖然不能否定是不是他的真實想法,但是真實性確實讓人生疑。
那個女共黨懷孕的事,毛千裏是做過彙報的,上麵包括他在內的高層都是知道的,可輕身犯險,擅自跑到延安,自話自說是為了偷孩子,這誰能相信;還說什麼想刺殺共黨領袖,更是謊話連篇。難道這小子真的如戴老板所說,想投奔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