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中,在第八處,他的日子過的是最輕鬆,最為悠閑的。雖然沒人找他麻煩,沒人行賄,也沒人敢這樣做,可他也樂得如此。清閑,自由,沒事就四處轉悠,但絕不隨便出大門,免得有人跟蹤自己,決不做這種自找麻煩的事。
為了省卻麻煩,陳伯康過著基本與世隔絕的日子。每天除了上班,吃飯,睡覺,再就是堅持跑步鍛煉身體,就再也不與外界交接了。這樣一來,他基本上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好在這裏有酒吧,影院,還有高級舞廳,讓他消耗過剩的能量。
在這些奢侈地方的消費,價格不菲,普通的軍官一般都不可能也不會這樣做的。可是,他不一樣,他的軍階是中校,又沒結婚成家,沒有父母要贍養,又不需要置辦衣裝,一個人吃飽了飯,又沒什麼公事要辦,經常一個人呆在宿舍又不好,隻好流連在這些地方了。
在他回到八處當秘書的時候,沈新也有給他介紹女人,當然是介紹有背景的女人,礙於沈新的麵子,去過兩次後,就再沒去了,給沈新的回話是跟對方沒感覺,說不到一起;給對方的話是,自己工作忙,沒有時間陪她,加之沒有共同話題,然後就不了了之了。之後,也就沒人跟他說起這個話題了。
就這樣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了,轉眼就到了8月份。
1945年8月10日之後,不斷有消息傳來,說是日本就要投降了。對這樣的消息,不斷的傳出來,使得陳伯康深信戰爭就快結束了。自從米國8月9日投下名為原子彈的炸彈,轟炸了日本長崎和廣島之後,關於日本無條件投降的消息就傳出來了。
這之後的幾天,很多人都跑到市中區的“精神堡壘”(後改為重慶抗戰勝利紀念碑,解放後改為解放碑)進行慶祝。在這個黑色的四方形炮樓的木式建築周圍,萬頭攢動,彩旗飄飄,所有的人都喜泣而淚,互相擁抱,捶打,將帽子、旗子,及能拋向空中的東西都拋向空中,宣泄著心中的喜悅。
接連幾天,“精神堡壘”成了人肉堡壘,市中心的交通全都堵塞,沒有人抱怨,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不論是男是女,見了麵都是熱烈擁抱,或伸出手緊握不放,鞭炮從附近最高的六層洋房垂下來,像千百根火舌在空中亂舞。就連經過市中心的美國兵也跳下卡車,加入進來狂歡
8月15日早上,天公作美,是個大晴天,豔陽高照。9點鍾,陪都的各處廣播不停的播報,傳出日本將於今日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的消息。聽到廣播的那一刻,整個陪都(重慶)瘋狂了,沸騰了,不論男女老幼,不論軍民學生農民工人,不論官員車夫,全都陷入到一種瘋狂的狀態。
在屋中,陳伯康看著手中的號外,聽著外麵遠處傳來的歡呼聲,流出了淚水,慢慢的放聲大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讓人心碎。辦公樓裏的人除了值班的,全都跑出去了,不是狂歡,就是打牙祭去了,沒有人會注意到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有一個人正在敷麵嚎啕大哭。
“伯康,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哭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啊?”
陳伯康抬頭看去,見是沈新,慌忙一擦淚水站了起來,“老師,學生心中難過,我父親到現在仍舊沒有消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個勝利的消息。當初我棄文從武,就是為了這一天。如今勝利了,也不枉我為之支付出的一切。”
“那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老師,我想退伍回家,為父親守靈。”
沈新沉默了,他的回答出乎意料,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來見這個學生,可是帶著任務來的,還是戴老板親自下達的。
“伯康,恐怕你的想法要落空了,現在還不能允許你脫掉這身軍裝。因為,還有個重要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陳伯康心中一涼,失望地看著他,默默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他很明白,沈新既然這樣說,一定是戴笠親自吩咐了的。
“老板命令你重新回上海。”
“回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