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毛森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是中央下發的政令,即便是有問題,也不是自己能夠管得,如果不執行,馬上就會將自己從這個座位上擼掉。
“伯康,我看你是不是太過緊張了。這些天,你忙裏忙外的,看你累的那樣,我也很心疼啊。我看這樣,放你幾天假,好好地休息休息。你說的事,我知道了,你也不用為這個事操心了。”
“局長,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擔心過。我陳伯康投筆從戎,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就隻是一心打日本人。想著打跑了日本人,國家和人民能夠安心建設,生產,過安居樂業的日子。”
聽到他的心聲,毛森也為之動情,不好在忍心說他。
“不管我在臨澧受訓,還是在瓷器口上課,無論是老師,還是教官,都說要打敗共產黨。我還為這些話感到擔心,怕再起戰火,如今看來,這場戰火是一定會來的了。”
“你怕什麼,我們的軍隊強大的讓你想不到,也猜不到。”
“哼哼”,陳伯康冷笑了兩聲,“怎麼打?餓著肚子打?還是聽說自己家已經窮的賣兒賣女了還能用心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局長,打仗需要什麼?需要人,需要錢,需要物資,還需要人心。按照這個政策,還能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了,都成了窮光蛋了,還怎麼打仗!淪陷區這邊所有的人都會被我們中央的這個政策變成了無產階級了!你還不明白嗎!”
毛森一下就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明白他是在為黨國擔憂,可還是沒明白其中的一個原因。“伯康,不就是法幣嗎,到時候需要多少就印多少,怎麼會沒錢?有錢怎麼會沒人,沒物質?”
“您印的錢多了,還能買到東西嗎?能值這個價嗎?要知道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都不敢這樣亂印啊?更何況還是需要多少印多少。”
這話讓毛森也感到情況有些不一樣了,謹慎的看著他問:“伯康,你說的這個是真的?”
“局長,難道您認為我在法租界這幾年是白白荒廢過來的嗎?我敢肯定,如果這個政策強行執行,淪陷區將陷入一片混亂,這裏的人都會變成無產階級,將會是我們親手把他們拱手奉送給共產黨。到那個時候這天下還會是我們的嗎?”
陳伯康說這些話,有真有假。真的是淪陷區陷入混亂,所在區域的人民將會吃不飽穿不暖,到最後必然會是民心所向,影響到戰爭的結局;假的是,這天下到底歸誰,到底姓國還是姓共,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更不是他能阻止的。
毛森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又覺得危言聳聽,不可全信。戴老板把他放到自己手下,還專門有過交代,要自己好生看管,不要讓他胡思亂想,到處惹事。如今看來,這小子還真有這個毛病,說不得還是把他放到軍統自己的部門去,這樣才能夠放心,免得他亂說話、搗亂。
“伯康,我知道了,也會有所考慮的。你還是先回去,好好的休息幾天,要知道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啊!等你回來了。”
麵對毛森的委婉說話,陳伯康既難受又無奈,隻能失望又沮喪的離開辦公室。出了門,他沒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開車;離開了警察局,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散發一下自己的鬱氣,最後跑到上海國際俱樂部喝酒買醉去了。
到了1945年年底,在淪陷區已經傳出來“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的段子,反而讓那些從重慶跑到上海來發財的人,不但不害怕擔心,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的瘋狂斂財。
“五子登科”已經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如今,是誰手裏有法幣,誰就是大爺。工廠,礦場,商場,關門倒閉的多不勝數,轉眼間這些資產就轉換名頭,成了他人的財產,這個他人自然是有身份,或者有背景的人,甚至是有權利的人。
1946年三月,陳伯康被調到上海軍統站任情報處副處長,而就在這一天,當他看著手中的電報時,心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悲傷!
戴笠的飛機出事了!確認飛機在降落途中,在南京西郊的岱山失事,機上人員無一生還,確定戴笠主任已經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