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恣惟將水生的行禮、銀兩取回後,兩人的日子還算過得滋潤。夏恣惟負責外出采買,他們雖然住得簡陋,衣食倒是不缺。又因為夏恣惟略通些醫術,水生也要刻意躲避外麵的官兵,所以她便安心在這破廟裏養起傷來。
幾日來水生與夏恣惟漸漸熟絡起來。夏恣惟自稱是中原家鄉遭了兵亂,自己隨著難民流落到此處。夏恣惟還表示,他理解亂世中女子討生活不容易,會幫水生隱瞞她的身份並且以兄弟相稱。
交談之中水生見他言談學識俱是不凡,知道他的來曆也必定不簡單。但夏恣惟對自己的身世閉口不談,水生也就不去點破。
當時錦官城內難民數目眾多,兩人所在的破廟也常常被其他難民光顧。水生見夏恣惟常常擅作主張把食物分與他人,她心裏也可憐些那些難民,自然也就不甚介意。但有些難民見兩人手中富裕,便生起了歹心。
這日四、五個難民圍著兩人開始勒索起來,夏恣惟抱著包袱不肯交出銀兩,幾人便和他廝鬧起來。雖然眼前的人們在推搡吵鬧,水生卻似無事人一般坐在一旁。他隻是呆呆地望著桑新江的方向定定出神。
夏恣惟著急地對水生道“我說水呆子,你都癡了七八日了,這會兒子能回回神不?”
一個身高體壯的難民見夏恣惟分了神,便衝上去搶包袱。夏恣惟發現後,死命把包袱摟在懷裏。難民見拽不出包袱,便生了氣把他推倒在地上。
夏恣惟這一下正好摔到了水生身旁,難民大聲威脅道:“你交不交出來?”
夏恣惟趴在地上把包袱護在身子底下道“不交!你們這些人真是沒有良心,我們好心分給你們吃喝,你們如今竟恩將仇報起來!”
那些難民被夏恣惟說的羞赧,站在一旁並不回話。那個高壯的難民走上前去道“別說是這種事,逃難的路上人吃人的事俺們也見過了,不過是為填飽肚子。”
說完話他開始用腳踹踢夏恣惟“快把銀子交出來!”
夏恣惟忍著痛抱著包袱就是一動不動。水生此時已經起身站在難民身後,然後抓住他的手道“這位兄弟,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這樣子可不太好。”
難民見水生長的瘦小,也就輕蔑地並不在意水生的警告。他往前猛地一拽胳膊,想要擺脫水生。水生則迅速挪動步子,順著他使勁的方向借力使力地往前一帶。難民被他這一帶,便重心不穩往身前摔去。眾人見他吃了虧趕緊上來相扶,水生對他們道:“既然大家遇在這裏也是緣分。我們情願將這些食物分給大家,還請你們另尋別地安處。”說罷水生轉身將夏恣惟采買的幾日口糧都盡數拿了出來。
幾個難民也不並是凶惡之徒,今天也是為了生計才臨時起了歹念。他們見水生有些功夫在身上,正在猶豫要不要用強,現在見他主動給了台階便順著下來道:“小哥既是如此說,咱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幾人拿了糧食便轉身退出了廟門。
夏恣惟一邊罵著水生敗家,一邊取了銀兩上街采買東西。等夏恣惟回來後,水生見他除了糧食還抱回了幾把兵器。水生正在疑惑間夏恣惟已經把刀槍劍戟都擺在了廟門口。他邊擺還邊高聲向外喊道:“哎呀,水兄弟的功夫果然了得!哎呀,水兄弟可是有幾個命案在身啊?。。。。。。”水生知道了夏恣惟的心思,便淡笑了下不再理他。他坐下後繼續望著江邊發起呆來。
夏恣惟一連幾日都常常對著外麵吹噓水生的功夫,其他心懷叵測的難民見狀都不敢輕易靠近破廟。可是最近兩日,錦官城的氣氛變得越發緊張起來。人們都盡量躲在了家裏不敢出來,街麵上的難民也變得稀少起來,尤其是那些青壯的難民更是不見了蹤影。
原來湯隆登基後,其他藩王不滿他出身卑微卻做了西蜀皇帝。幾個藩王打著要查明先皇遇害真相的旗號,向著錦官城開始集結調兵。湯隆見事態緊急,一麵調集他郡的兵力增援,一麵又想起當初擱置的難民處理方法來。他馬上傳令下去讓士兵們去難民中抓壯丁。
這日一隊兵丁從難民口中得知,有個頗有功夫的人住在城南破廟裏,他們便來到這裏相尋。可當他們到破廟時卻發現水生和夏恣惟都長得瘦弱不堪,這倆人哪個看著也不像是個有功夫的。一個兵丁勸道:“哎呀,管他們那麼多,多抓兩個回去充數也好!”其他人點頭稱是,便抓了水生他們回去複命。
水生見兵士們人數眾多也不敢用強,他心裏自嘲道:“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這會子到底還是充了軍。真謂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水生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與失去的愛人,心裏不禁更加悲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