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欣見到我來,馬上起身朝我撲過來,狠狠地抱了一把,道:“攸攸,好久沒見,想死我了。”
我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臉,打趣道:“瞧瞧,真是越來越美了,趕明兒在路上我都不敢認的。不過大明星跑到這種排擋裏吃火鍋,不怕被你的粉絲看見嗎?”
美欣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罵道:“連你也跟我開這種玩笑,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
美欣是我這麼多年來最好的朋友,原本在酒吧裏唱歌,後來趕上了選秀節目,竟然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雖然沒能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美欣性格爽朗,對自己混跡酒吧的過去從來不遮掩。媒體雜誌剛開始還大做文章,後來發現她的粉絲根本不在乎,也就作罷了。
跟美欣一起過來的還有她的兩個朋友,都是年輕男人,應該也是娛樂圈子裏的人,穿得都挺有範兒的。隻可惜我對那些明星向來不關注,所以並不認識。
美欣卻是熱情得很,介紹我給他們認識。
當那兩個男人得知我在大學裏工作時也微露訝色,原本高傲不屑的態度變得平和起來。有的時候,大學老師這個頭銜也是不錯的通行證。雖然,我並不能算真正的大學老師。
那兩個男人繼續吃喝。我和美欣湊到一起一邊灌啤酒,一邊小聲地說話。
原來那兩個男人都是電視台的監製。聽美欣話裏的意思,頗有為我牽紅線的想法。我真是哭笑不得。
這幾年來,阿姨也曾有意無意地給我拉過紅線,可是,都被我婉言拒絕。有一句話說得好,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現在的我,可不正是那種心境麼。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等父親的病好了,我們兩父女平平安安地過著平淡的日子。雖然我工資不高,但好在工作穩定,隻要日子節儉些,總能好好地活著。至於男人,我敬而遠之。
那些快樂我不會再懷念,而那些荒唐和痛苦,我亦不願再回想。
半醉半醒間,聽到有人在大聲地喧鬧。我眯著眼睛抬起頭,看見一夥人正在和大牛夫婦大聲地吵架。
美欣和大牛夫婦都是我以前住在石坡胡同的時候認識的,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那時候大牛和他老婆剛剛從老家私奔出來,還沒有結婚,住在石坡胡同的最裏麵,每天晚上偷偷地推了夜宵出去賣。
他們兩夫婦為人極是熱情,我和美欣去了幾次,就很熟了。有一回我們倆從酒吧出來,正巧遇到兩個混混找他們麻煩。我們兩個就砸了兩個啤酒瓶,窮凶極惡地和那兩個混混對著幹。
那兩個混混最後被我們趕走了,但我和美欣都掛了彩。她傷在上胳膊,我傷在下胳膊。現在胳膊上都還有淺淺的疤痕。以至於現在大夏天我們兩個都很少穿短袖。
我頭腦一熱,搖搖晃晃地起身,蹣跚著朝櫃台走去。
美欣警覺地拉了我一把,“攸攸,不要衝動。”
我朝她吃吃地笑了笑,使勁揮手,然後堅持著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揮著手裏的啤酒瓶對著桌子狠狠一砸,頓時碎了一地。
“想幹嘛,敲詐啊,是不是想去警局聊聊天啊?”
那些混混摸不準我的來路,叫囂了兩句狠話後倉皇逃離。
我得意笑著回頭,迷迷糊糊地朝美欣說道:“你看看,現在這些混混,一點膽量都沒有。真丟臉!想當初,我——”
“胡說什麼呢!”美欣猛地打斷我的話,一邊說話一邊把我往外推。“我們兩姐妹有事先走一步,你們兩個慢慢吃啊!”
門外涼風吹過,我終於清醒了一些,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一時忍不住,衝到馬路邊一通狂嘔,差點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從美欣手裏接過水,狠狠地漱口。罷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沒好氣地說:“你幹嗎把我拉出來。”
美欣狠狠看著我,不說話。
我泄氣地歎了一聲,主動認錯,“對不起,我又亂說話。”
美欣對著我的臉捏了一把,苦笑,“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能清醒一點,好歹也是個大學老師,為人師表,丟人不丟人。”
“是,是,你老人家教訓的是。”我一向坦然承認錯誤,但從來不改正。
“不過,你今兒還是有些不對勁。”美欣捏著我的下巴使勁盯著我看,一副審視神態。
我也不瞞她,主動交代道:“我見到小莫了。”
“啥,小莫!”美尖叫一聲跳起,一會兒又蹲下身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我,不敢置信地再次確認,“是十年前那個忽然失蹤的那個小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