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盯著電視裏的美女宛雅看了半個小時,然後跳台。

電視裏很熱鬧,主持人和嘉賓大聲嬉鬧,台下的觀眾反應熱烈。我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適當地大笑。周遠則一直保持著完美的微笑狀態。有的時候,我能察覺到灼熱的目光盯在我左邊臉上。

不敢側身,不敢回頭。

熬到九點多,周遠起身,道:“出去吃宵夜吧。”

我也跟著起身,抓了手提包跟在他身後。

地點是學校附近的粥鋪。滾燙的蟹黃粥,每一口都鮮得讓人簡直要咬掉舌頭。

我一不留神燙傷了舌頭,痛得嗷嗷直叫。他在一旁看著,搖頭直笑。

這樣的場景讓我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

夏天的時候,我們幾乎每天晚上都偷溜出去吃夜宵。我們住的地方是市委大院,得走很遠才有小吃排擋。每天天色一黑,他就載著我去江邊溜達,等到肚子裏的晚飯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去排擋裏吃夜宵。

L城是出了名的美食之城,尤其是橋下的一排夜市攤,又便宜又好吃。我最愛那裏的唆螺和小龍蝦,辣得過癮。

周遠那時候不能吃辣,常常被我嘲笑。有幾次被我鄙視得不行了,拚了命地要我和比賽,結果嘴巴都腫成香腸。這樣受了幾次教訓,他竟然也慢慢適應了我的口味。

“發什麼呆呢?”他看著我,問道。

我連連搖頭。

回去的路上,他很安靜。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雖然話不多,但也不像現在這樣沉默。我覺得我們隻見的氣氛有些壓抑,或許,有些事情應該攤開來說。

手裏的鑰匙對著鎖孔鑽了幾下仍沒有對準。我歎了一聲,轉過身來,看著周遠的眼睛,道:“謝謝你,周遠,謝謝你來看我,是真的。”

他的臉色微微發白,深深地看著我,過了許久,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再見。”

我目送他離開,高大的背影一點點遠去。他走路的時候腰杆筆直,步伐不緊不慢,十分好看。到盡頭的時候,他忽然轉身。

巷子裏很黑,看不見他的眼睛。可是,我卻能感受到讓人窒息的那種灼熱。

開門,逃似的進屋。

晚上睡得很不好,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時候,眼睛下方顯出了一圈淡淡的青。女人一過了二十五就開始老,書上的話果然沒有錯。

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又塗又抹又彈鋼琴,直到覺得對得住自己了才停手。從冰箱裏抓了兩塊土司,一邊吃一邊步行去學校上班。

周一早上是例會。館長分配一星期的具體事務,我在一旁神遊太空。

腦子正空著,忽然聽到館長叫我的名字。頓時清醒過來,擠出笑容聆聽領導教誨。

下個星期學校八十周年校慶,到處都忙得熱火朝天。不過這與圖書館關係不大,除了接待某些念舊的校友過來參觀,我們沒有其他工作。

可是,我卻比較倒黴。

“不是專門組織了學校禮儀隊去接待嗎?為什麼還要找我去?”我顫巍巍地舉手提問。

老館長抬眼,從老花鏡上方瞄了我一眼。“學生們沒見過市麵,要是弄砸了怎麼辦?這些可都是學校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