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家。一個人守在那個空蕩蕩的地方,又冷清,又寂寞,腦子總是胡思亂想。倒不如就坐在這辦公室裏,聽著周圍說話的聲音、走路的聲音、喝茶的聲音。即使那麼虛無,也總比我一個人好。
到了午餐的時間,辦公室漸漸靜下來。我把電腦的音響開到最大,低音炮轟隆的搖滾音樂震耳欲聾。
似乎有人在說話,聽不清,也不願聽。我閉著眼睛靠在牆上,誰也不看,誰也不理。
那人又輕拍我的肩膀,輕柔而有禮貌。身上有淡雅的香味,不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睜開眼,麵前的女子柳眉杏眼、膚白如雪。
是宛雅。我和周遠第一次重逢時見過的宛雅。
我依稀能猜到她來找我的原因,但是這個時候,我真的沒有心情和她討論這些。關了音樂,我冷冷地問:“您找我有事嗎?”
宛雅人如其名,優雅而高貴,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倒不像電視上那樣的伶牙俐齒。
我什麼也沒聽進心裏去,隻是默默地等她說完。等她終於靜下來了,才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為了周遠來的嗎?這事兒甭來找我,你應該去跟周遠說。他要來找我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因為他把工作辭了。”
對我來說,這是實話實說,可聽在宛雅耳中,似乎是什麼天大的笑話。那麼優雅的女子居然也冷笑起來,一臉嘲諷地看著我,道:“聽許小姐的意思,是說周遠纏著你了。”
我懶得再解釋。
宛雅捂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過了十幾秒,才緩下來,道:“許小姐真是好手段,把人玩弄得團團轉。不過周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風雨我沒見過。多少漂亮姑娘前赴後繼的想勾引他,結果呢,隻有我一個人能一直留在他身邊。我不敢保證我是他唯一的女人,但一定是他最後一個。”
“既然如此,那宛雅小姐完全沒有必要特意來找我。”
她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麼不客氣,臉上氣得有些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來,又擠出笑容道:“忘了介紹了,宛雅隻是我的藝名,我其實姓沈。”
我馬上想到了沈楓,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
“那沈小姐與周遠真是門當戶對了。”我起身把辦公室的門打開,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隻是笑笑,再次不屑地打量了我一眼後,蹬著高跟鞋很快離開。
其實我早就想過可能會有這麼一天了,我甚至還打好了腹稿要怎樣應對,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選擇這個時機。
我的滿腦子都是美欣,她的下落,她可能遇到的危險,甚至,她是否活著。我沒有辦法冷靜地麵對一個前來質問我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知趣地很快離開,我一定會忍不住把桌上的茶杯朝她臉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