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遙望前方,仍舊是零星的光,仍舊是那麼的遠,遠得好象不真實。
短暫的思考後,我決定往回走。
我這樣堅持跑下去也許能在天亮之前跑到安全的地方,但誰知道呢。我所確定的是,他們若是追過來,隻需一盞燈,我就無所遁形。我的兩條腿再怎麼努力也賽不過汽車的四條腿,我所有的努力將全部化為泡影。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這樣的時候還能如此冷靜。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吳青做夢也不會想到,我費盡氣力從那個房間裏逃出來後竟然沒有馬上逃走,而是選擇回到原地,選擇隻有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房吧。
那兩個看守的人仍舊不省人事地躺在原地。我搜了下他們身上,竟然沒有找到電話。
旁邊的倉庫門窗都破破爛爛,我沒有從大門進去,而是挑了個破了幾塊玻璃的窗戶,伸手進去開了窗,翻進屋後,又順手將窗戶鎖上。
做完所有的事情後,我好象忽然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一閉上眼,腦子裏便是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隔壁有吵鬧嗬斥的聲響。持續了一陣後,又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
於是忽然就笑起來,疲倦中竟還有一絲算計成功的得意。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後來是被銳利的警笛聲吵醒。
外麵已經天亮了,吵吵鬧鬧似乎挺熱鬧。
我打著哈欠從窗戶裏爬出來,看到了警帽下一張張愕然的臉。
一個熟悉的身影猛地朝我衝過來,在離我隻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然後,忽然就倒了。
就這樣,我和周遠一起被送進了醫院。
老成說,我成了警局裏大夥兒口中的傳奇人物。在他們都以為我已經凶多吉少的時候,我竟然在那樣的時間,以那樣奇特的方式出現在大家的麵前,就像是演電影一樣。
我隻是苦笑。
如果我能選擇的話,我寧願不做這樣的傳奇。
隻是周遠好象對我很生氣。他的病房就在我隔壁,可是,他卻一直沒有來看我,甚至,在我拉下臉主動低三下四地討好他時,他仍舊板著臉不說話。
我能理解他這麼生氣,換做是我,一定更氣。
為了得到他的原諒,我把老成和錢進出賣了,把他們當初懷疑周叔叔和他的話添油加醋地再說了一遍,後來他們倆再來的時候,周遠不僅僅是不理睬,簡直是到了仇視的地步。錢進後來跟我說,以後就算我結婚,他也不敢來喝喜酒了。
慶幸的是,莫修文和喬妍妍的婚禮如期舉行。
結婚的那天,喬妍妍在化妝間跟我說,她知道莫修文和我之間不尋常,可是她不在乎。我本想解釋什麼被她打斷,她又說,莫修文都承認了。
我不知道莫修文到底說了什麼,承認了什麼,我覺得特無辜。但是,終究還是沒再說話。
喬妍妍出化妝間的時候回過頭來,明豔的臉上洋溢著真誠幸福的笑,她說,謝謝你,真的。
吳青被抓走後不久就死了,聽說是自殺。沈家的幾個兒女中,沉楓早早地出了國,沉婉因為與案子有牽連暫時被羈留,而沉茵,竟然早在一個月前去世,彼時腹中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聽到這些事的時候真是無限唏噓,我想起沉茵那張溫柔婉約的臉,那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她呢。
案件並沒有如我所想的那般很快了結。這隻不過是一個開端,就好象是一張網,更多的人不斷地被翻查出來,甚至包括當初父親的直屬上司。我終於知道了父親為什麼會一直留著那些資料,不肯輕易暴露的原因。
安平集團恢複了正常運作,周遠依舊繼續原來的職務。在這次案件中,周家出力不少。除了保存有十年前的部分賬目外,周遠也通過安平集團內部的監測和審查工作獲得了大量的資料和那些人的犯罪證據。可笑的是,我竟然一直蒙在鼓裏,還矯情地把他當成壞人。
其實我一直搞不清楚周遠為什麼會喜歡我這麼又矯情又蠢笨的女人,後來他說,那是因為他實在太聰明了太優秀了,老天爺覺得這樣不公平,所以才讓他愛上我。
基本上,我覺得他有點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