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散盡,兩個比試著的男人踢斷了斷崖邊的古樹,那古樹又長又壯,連著相對的懸崖落下好似一座四平八穩的天梯。兩個扭打的男人一攻一避一收一放,竟穩穩當當的從這獨木橋上走過。白衣男子頗為不服的使出右腳企圖攻擊黑衣男子的左腿,黑衣男子右腿一閃翻身從空中跳過。
徐妙妙睜大眼睛一瞧,白衣男子磊磊風骨身材高健,不是那孫自道又是誰?高聲呼道:“孫先生,救救我們。”江白瞧了一眼徐妙妙,問:“他就是孫自道先生?”徐妙妙點頭。孫自道笑道:“智者自救,豈可自戕?”他二人纏鬥的恰好膠著。徐妙妙道:“孫先生,別開玩笑了,救救我們吧!”孫自道一聽,打量了徐妙妙一眼,奇道:“怎麼是個小子?”徐妙妙摘了頭巾,道:“我是妙妙啊!”孫自道一瞧,這人滿頭黑發散落眉眼依稀帶著小時候的模樣,遂左右夾擊著黑衣男子的肩肋往上一扔:“初九,我要接的人到了,就不陪你玩兒了。”黑衣男子頑性正起,倒立著單手撐在獨木橋上,叫道:“老孫老孫,你快去救人。我們打個賭,我要是在這橋上立上半個時辰,你就過來陪我再打個天昏地暗。”孫自道笑道:“你這老頑童,我可沒精力跟你亂纏。”
孫自道氣定神閑的站在橋頭,按住馬的腦袋步步緊逼。烈馬狂性大失,喘著氣節節倒退,徐妙妙和江白也就趁勢從左右兩邊跳下,奔到孫自道旁邊。江白看那孫自道烏發濃密,眉毛卻又白又長,長方臉上皮相又皺又皴,心下怪異,便直接問道:“孫先生貴庚?”徐妙妙拉拉他的衣角,給予一記眼刀責怪他失禮,江白也自覺無禮,拱手作揖了個賠罪姿態。孫自道哈哈大笑,道:“老夫四十有四,不過,看上去已六十有餘了。”江白見他開始自嘲,以為自己惹他不快,忙賠禮道:“小子口不擇言,先生不要作怪。”徐妙妙忙扶他起來,笑道:“孫先生並沒有生氣,不過是些口頭笑話。”孫自道上下打量了江白幾眼,拉了拉徐妙妙的胳膊附耳道:“這是你的小相公嗎?長得也夠英俊的,你嫁人了我也就放心了,你雖不是我親閨女,我也盼著你能有段好姻緣。”江白離孫自道不過半尺的距離,他對徐妙妙所說的話江白聽得一清二楚。江白與徐妙妙對視了一眼,皆是窘迫交加,然則一時半會兒兩人都不願跟這孫自道糾結這事,硬生生轉移了話題。
徐妙妙問道:“孫先生知道我要下山?”孫自道瞧了她一眼不作回答,笑著朝那邊喊道:“初九,你個王八蛋快過來。”黑衣男子歡歡喜喜的翻身走來,逮住那江白和徐妙妙一個勁兒亂瞅,江白、徐妙妙不住偏頭於孫自道的情麵上也隨他去了。黑衣男子忽對江白道:“你這小子我瞅著眼熟。”江白看他麵色紅潤,矮矮胖胖,咧開嘴上排牙齒鑲了科金牙,腦中靈光一閃,道:“東有孫子,靈山伏居。西與相鄰,重陽知音。天涯豪客,抽刀斷水。世事無常,互不相負。難不成你是重陽莊的閻初九伯伯?”黑衣男子癟了癟嘴,道:“不要伯伯前伯伯後,把人都叫老了。司徒青那老皮貨呢?”孫自道笑笑,也不說話。徐妙妙一想,便已明白了:“重陽山莊閻初九神機妙算,精通周易八卦,定是算到我要下山。”江白一聽閻初九相認,喜道:“師父說要去重陽山莊協助您斬殺狐妖,告別我和玄真後,已經走了足足兩天了。”話音剛落,江白便領悟到事情的古怪:“師傅去找你,你怎麼在這兒?”閻初九啐了口唾沫,罵道:“呸,老子要他協助我斬殺狐妖?況且我靈山人傑地靈,靈狐一族皆是我坐下弟子,何來作亂狐妖一說?這老皮貨別是遇到什麼妖精施法,迷了他的心竅,唬你們吧!”他雖這樣揶揄,心裏也止不住為老朋友擔心,看著江白一副焦急的模樣,道:“罷了罷了,我領你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