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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草草。”

現在任誰看見此刻的莊蟲,都是心疼。一手拉著自己的稚兒,孩子抱著她的腿仰著頭懵懵懂懂又有些驚怕地望著她,“媽媽,媽媽,別哭——”一手,緊緊拉著另外一個稚兒,這個漂亮的——其實始終讓人心裏隱隱作痛的孩子——脆弱、敏感、癲狂的美!嬌豔的雙唇略向下,象同人賭氣的孩子——其實,眼神中,始終藏著深層的惶恐、不安、憂鬱以及,純真——可,誰看得到?她的挑剔,她的指責,她的折磨,她的刁鑽,她的古怪,她的蠻橫,她的無賴,她的顛顛倒倒,她的瘋瘋癲癲,她的哭哭鬧鬧,她的荒荒唐唐——這是人們看到的啟草草,美麗嬌慢無雙的啟草草!——那個真正躲在這軀美麗軀殼裏的敏感的小草草呢,——她現在出來了,——出來了,卻是,這樣讓人揪心的疼!

“草草,草草。”

她已經沒有再往裏走,任莊蟲拉著她,隻是,眼睛望著大門裏,象個沒有了家的孩子,“他怎麼了。”

“草草——”莊蟲不想告訴她,真不想告訴她!裏麵一卷宗一卷宗,一投影一投影的證據,曆曆在目!粗目驚心!是真的,赤裸裸的證據麵前,莊蟲相信是真的!可,因為相信,所以尤為可悲,他粗茶淡飯苦行僧似的一輩子,這麼多錢,這麼多錢,為了誰——不想告訴她,不想告訴她,——

草草的眼睛還望著門裏,依然無淚,幹枯,空寂,嘴裏喃喃,“還記得嗎,每次他出事,我都知道,再遠也知道,他那次胃出血,我在日本,吐了一天——莊蟲,你別不信我,這次,我覺得——他活不了了。”

“胡說!草草!你胡說什麼呢!”

莊蟲心一震!突然狠狠把她拽過來,“草草!你別胡思亂想!草草——你想什麼呢!”

你見過這樣的表情嗎——悲戚淒哀到害怕做任何掙紮——就在這張美麗無雙的臉龐上——

“莊蟲,他快死了,他快死了,他真的要離開我了——”

草草,你在看著我嗎,草草,你在看誰,草草——莊蟲搖著她,心裏一緊更緊!完了!不能這樣!要立即帶她去見他!她這完全是——

“走,草草,我們進去,我們進去,我帶你去找他,他好好兒的呢,他好好的呢,”慌張就拽著她往裏走,一手,一個徹底受到驚嚇的孩子,莊一仰著小臉一直看著他媽媽不住往下掉的淚,一手,一個同樣徹底受到驚嚇的孩子,眼神空洞驚弱,攪心的是,她流淚倒好了,卻,沒淚,幹澀地嚇人!

莊蟲拉著這個仿佛魂已經被她自己撕扯淩碎的孩子,焦急往裏走,瘋狂往裏走,快讓她見到他,咋樣,他就是癱倒在地上,雙手被冰冷的手銬銬著,也要讓她見到他!他還活著,活著——

卻,走到樓梯口,——

“草草!”

莊蟲抬頭望過去——本能握緊草草的手!

他們下來了——

鄭顯、鄭翡、蘇漾、何錦意、侯愛兵、習中銘——不,莊蟲心一紮看見的是,重重人影後,那個拖著蹣跚步伐,雙手交叉在前,明顯用軍裝外套搭在上遮住下麵的——手銬——那張清臒的臉龐——這張臉,是一朵蓮花綻放,飽含禪意與安寧,看過這個男人的眼神後,會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與善良,寬容與慈悲——

莊蟲緊緊握著身後這個孩子的手,淚意朦朧,她都不敢回頭看她,隻是這樣握著她的手,她都能感覺到她的怯,她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