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從辛家莊傳來消息,趙家正式與辛家重新簽訂了三年的租種契約。
辛正風著人給辛蕙送了幾匹上好的綢料,以示“感謝”,另有捎話,他言出必踐,日後辛蕙的巧姑坊若需進貨,隻管去他那裏拿,保證比市場價低上一成。顯見他倒也守信,辛蕙有鎮長柳如海的這一層關係,手中還有協議在,自也不怕他不守信。
同時從這裏也可看出,楚還雲並沒有去王家揭穿自己,至於為什麼,辛蕙但願永不要知道。
初五,麻二還是沒有來見辛蕙。
初六,辛蕙留下盼盼三人看著家,帶秀秀一起去乞丐群集的鎮南廟外找麻二。
未名鎮家家養蠶紡織,是以廟中供奉的是蠶神和紡織娘娘,一間大廟,香火很盛,每年三月初三都有廟會,屆時會熱鬧非凡。
……
“打死他!打死他!用石頭砸!”
“砸!狠狠地砸!”
“劈哩啪啦咚!”
還未到廟門口,辛蕙便聽得一群乞丐群情鼎沸的叫罵聲,這其中叫的最響的還有麻二,辛蕙走過去,大叫一聲:“麻二!你好啊。”
“哎,是辛老板來啦。”麻二聽出辛蕙的聲音,忙道:“辛老板,對不住,最近發生了一點事,沒能及時赴約,麻二在這裏給你賠罪啦。”
人群倏地閃開,辛蕙帶著秀秀走了進去。
但見乞丐中心的地上,直挺挺躺著一個人,破衣爛衫,蓬頭垢麵,看不出他本來的麵目,感覺裏,卻挺年輕,身上亂七八糟全是傷痕,有踢的,有砸的,甚是可憐。
麻二坐在這人後麵的一處台階上,身旁還放了一把拐,一見辛蕙便道:“辛老板,我這行動不方便的,也就不起來給你見禮啦。”
辛蕙心想,你行動方便時,還不照樣是這副德性。
嘴裏當然不方便說出來,隻微微一笑,問道:“你這是怎麼啦,腳扭到了麼?”
“呸!”
麻二聞言狠狠朝地上躺的那個“活死人屍”吐了口唾沫,恨恨地道:“若不是這個臭小子,麻二爺哪會失信於人。初二那天這小子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占了老子們的乞丐窩還打傷了我們很多人,幸好麻二爺我主意大,弄了包蒙汗藥下在他的飯菜裏,嘿嘿……”
說到這兒,朝那些乞丐同夥一使眼色,那些人會意,立即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拳打腳踢”,那人甚是悲慘,七竅裏都流出血來,看得辛蕙極是不忍。人是人,不是畜牲,居然被打的這麼慘……
“好啦,住手,你們再打,就要把他打死啦。”
辛蕙對這些乞丐們勸道,眾丐看了麻二一眼,顯見要等他示下,這世間的百種行業,行行都有個頭,竟連乞丐也不例外。
麻二看出辛蕙不忍,道:“辛老板,你莫同情他,你瞧瞧我這腿,三四天了還站不直,這死小子狠著呢。”
辛蕙從身上摸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遞給麻二:“拿去看大夫,治一治傷,這個人,不要再打啦。”
麻二看到銀子,立即兩眼放光,但聽了辛蕙的話,又縮回了手:“辛老板,這可不行,我今天放過了他,等他醒過來,就不會再放過我啦!”
辛蕙笑道:“你放心,我把他帶走,決不讓他再來找你們麻煩就是。”
……
……
這個陌生的可憐人,現躺在辛家的床上。
他醒過來時,已是下午。
寂靜而幹寒的午後,文皓他們去玩了,秀秀整理房間。辛蕙正在畫一張“三輪車”的圖紙,忽聽得屋裏傳出一聲呻吟,她放下圖紙,掀簾而入,那個髒兮兮的家夥已經從床上坐起,正瞪著一雙湛亮純淨的眼睛,看著辛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