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的西邊不遠處是一片近郊,不同於其他的地方,這裏是陽城為數不多的幾個有猛獸出沒的地段之一,一直以來就很少有人居住。也不知道從陽國的哪一代皇帝開始,陽城監獄裏麵所有被處死之後無親屬認領的犯人的屍體,都被丟到了這裏,然後隨便立個墓碑了事,沿襲到靈帝這一代,便幹脆將西郊定為了名副其實的亂墳崗,至此,連僅有的幾戶住在西郊邊緣的人家都搬遷走了,平時更是絕少有人會去到這裏。“又起風了,冤魂太多了,冤魂太多了哦...沒想到你們活著的時候做壞事,死了後也不得安生哦...”老付一邊提著手中的油燈,一邊在亂墳之間將那些被野獸搞亂的墓碑都重新扶好,嘴裏喋喋不休地說著。老付是西郊的守墓人,住在亂墳崗旁邊的一個小茅屋裏麵,每個月可以從陽城的守衛那裏領到一些微薄的響錢,雖然不多,不過對於他來說,已經遠遠足夠了。除了去領響錢的時候會順便買回一些口糧以為,老付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這些亂墳處在一起。可是這幾天,老付感覺自己在亂墳崗經常好像突然會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可仔細去聽又什麼也聽不到了。“人老了啊,不中用了...”老付佝僂著身體,繼續將那些墓碑整理好,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茅屋。就在老付進屋之後,一胖一瘦兩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亂墳崗上麵,隻見他輕輕地敲擊了中間最大的那塊墓碑幾下。接著,那塊看似完整的墓碑忽然從中間裂開成兩半,露出了後麵黑漆漆的一個直通墳裏的洞口,那兩個黑影似乎都一點也驚訝,迅速從中間開口處走了進去,消失在墳墓裏,而在他們進去之後,那墓碑又漸漸合並,成了原來的樣子,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鐵桌,鐵椅,還有鐵門,就連桌子上的燭台,也是用精鐵做成的,周圍是一個很寬大的房間,用鐵澆築成的牆上麵掛了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這個房間的兩邊各有一個小房間,應該是用來睡覺的,也被一扇厚重的鐵門隔著。巨型的蠟燭已經快燃燒盡了,火光飄忽不定,照映出鐵桌周圍坐著的四個人。“這次的苦肉計讓你精心訓練出來的虎組幾乎損失殆盡,我很是過意不去啊。”華天峰用手指撥弄著劈啪作響的蠟芯,然後緩緩的開了口。“哈哈。連侯爺自己都甘願以身犯險,我的這點犧牲當然是必要的了,再說了,不是還剩下了五個嗎。”這時,坐在旁邊的範遠亮扯掉自己的蒙麵頭巾,指了指華天峰後背露出來的止血帶,又轉過頭去指著站在密室門口的五個帶著麵具的黑衣人,很誇張地笑道。華天峰和範遠亮的旁邊,則分別坐著牧寒冰與範豹,與華天峰和牧寒冰相反,範遠亮和範豹都是是一身黑衣,顯然,他們便是剛在在亂墳崗的那兩個黑影,而這個密室,正是建造在亂墳崗下麵。“這點小傷不礙事,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可不是你的將軍府,要提防外邊的人會聽到。”華天峰做了禁聲的手勢,然後拿過桌子上的另外一根完整的蠟燭點上。“早聽我的,建造這個密室的時候,用我那裏那種石頭不就行了,現在說句話都要這麼小心。”用力敲了敲桌子後,範遠亮抱怨了一句。“開始說正事吧,這個密室花了我兩年的時間,用冶城的精鐵製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就不用你費心了。”華天峰示意門口的虎組到外麵戒備,不耐煩地看了漫不經心的範遠亮一眼。
“假的定北侯已經啟程回了冶城,應該在十五天之內能夠到達,陽文定果然派了密探一路跟蹤,不過可以放心,他們發現不了真假。”這次開口的是牧寒冰,他的蒼白的臉色在燭火的搖曳下顯得更加冰冷。“元帥府那邊暫時沒什麼動靜,不過,羽隊長曾經要我調查的那個在陽黎邊身邊的百夫長夏慶之沒有死,而且還單獨見過了陽文定。”在範遠亮謊稱處理軍營要務的這些天裏,範豹一直代他在執行著元帥府的各種命令,那晚正是他與華天峰演了一出好戲。“夏慶之?”牧寒冰在心裏說道,那個險些擊破了虎組的,同樣蒼白的百夫長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好,根據寒冰所說的來看,陽黎最遲也能趕在在一個月之後回到陽城,而一旦他回到了陽城,那麼我們的計劃便很難再成功。所以,我們最多也隻有三十天的去執行這個計劃。而既然那個叫夏慶之的年輕人單獨見了陽文定,那麼,就說明你們於我之間的事情已經被陽文定所知曉,以此時的局麵隻要你握緊自己手中的兵權,他便很可能不會公然與你翻臉,但是難保他不會突然下手。所以,你們要盡量避免與陽文定單獨接觸,隨時做好反戈一擊的準備。”華天峰站了起來,雙手撐在鐵桌上,有條不紊地分析著他們所掌握的情況。“既然你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那你就直接說我這邊應該做什麼吧,我懶得聽你在這裏慢吞吞地分析。”範遠亮也站了起來,同樣雙手撐著桌麵,誇張地向前傾著身體,隻不過由於他的肥胖,所以肚子上的贅肉壓在桌子上,所以顯得非常滑稽,他自己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馬上直起身子。“好!淒然你這樣說的話,那麼我也就不繞彎子!”說著,華天峰接過了牧寒冰遞過來的一張名冊,放到了燃燒的蠟燭上方,慢慢燒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