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大越皇宮,雕梁畫棟,氣勢恢弘。
夜風拂過,棲鳳殿勾簷上懸掛的碩大搖鈴,叮當鏘鏘。
棲鳳殿高約數丈,抱大的古木為柱,雕龍刻鳳,以色彩豔麗的顏料塗抹,金色的龍、彩色的鳳盤桓宮柱。隻隻鳳凰,或舒翼淩然欲飛,或逐龍相繞,神態逼真,栩栩如生。大殿中央,置有一張貴妃椅,刻鳳繪花,甚是華貴。兩側,分置仙鶴銅爐,篆煙繚繞,熏香四溢。
大殿之內,無宮人侍候,輕紗一幕幕,帷幔一重重,殿門大開,風從門外侵入,舞動輕紗,揚起帷幔。一個白衣女子俯臥血紅地毯之上,一張素臉毫無粉黛之色,素光更顯容貌嬌妍,膚白若羽;如緞長發隻以白色絲帶鬆鬆束就,尤顯嫋嫋風致;額上有一隻紅豔如血、烈勝火焰的鳳凰,發出攝人氣魄的光芒;煙眸枯似毫無活氣的井水;傾世的美、逼人的眼,彙為一體。
她幾近絕望地仰視著這華麗的宮殿,這樣靜,這樣空,就像她死水般的心境。
“迅兒,我們怎麼會這樣?為何會這樣?”
那些美麗的過往,掠過她的腦際,她愛他,視他為弟;她恨他,勝過仇敵。
如此的愛,如此的恨,縱橫交織,形成一張偌大無比的天網,令她走不出,逃不掉。
她懶懶地攤開掌心,是一枚暗紅色的藥丸,失神地呢喃道:“雋永在哪兒?他在哪兒?是死了嗎?”
宮殿外,傳來太監的高呼聲:“皇上駕到!”
她緊握著藥丸,緩緩地坐起身,目光呆滯地望向殿門方向。
綾紗宮燈映襯下,拉出一抹長長的陰影,宮殿若大,卻被這陰影遮去了大半的光亮。
一襲紫色龍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殿門口,駐足而立,看著大殿中央一襲白色紗綃宮裙的她:“夜深風涼,怎不好好侍候皇後。”
話落,左右湧出十餘名宮人,快速抓扯她的羅衫……
皇帝有旨:駕臨棲鳳殿,皇後需赤身侍候。
幾名宮娥快速搬入暖爐,令偌大的宮殿頓時有了暖意。
她,是大越的皇後,傳說中集萬千寵愛,讓當今皇上癡迷難拔的妖孽。
沒有掙紮,甚至沒有怒罵,像塊木頭般任由宮人脫去她的外袍、中衣……
赤身站在大殿的石階紅毯上,如爆似緞的長發披散開來,撒開一世糾結、一生沉浮。
皇帝衣袖一揮,示意眾人退去。
偌大的宮殿,隻有赤身的她,與依舊身中華袍的他。
她總是這麼吸引人,令他無法將目光移到別處。“近來皇後變得很乖。”走到她的身前,握住她如削的雙肩,在潔白如玉的身軀上,是一隻隻鮮豔奪目的鳳凰,或鳳凰於飛、或鳳凰浴火、鳳凰傲目……不多不少共有九隻,這樣的色彩密布整個後背,盤桓於纖腰之上,豔得張揚,明得驚人,給人一種震撼的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