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3)

男人鎖住心房九重門,

女人落入愛恨鐵枷鎖。

自我的靈魂如此美麗卻又如此醜陋……

車離家越近,我的心情越沉重。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像幽魂一樣流竄到全身。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深深地籲出一口氣。發現這種不安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深重了。我有些煩惱地甩甩頭。我這是怎麼了?事已至此,我為什麼還要不安?為什麼還要擔憂?我為何還要煩惱?覆水已經難收。昨天晚上那場結婚五六年來首次登峰造極的“血拚”,把我們這對怨偶本已細如遊絲,不扯都可能時刻隨風而斷的殘存的情感已經無情而徹底地拉斷了!拉斷的過程如此的血腥,讓我今天想起來都覺得不真實,好像演繹的是別人的故事……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泛起一陣刺痛。我趕緊打開兩邊的車窗,任初夏透著微微涼意的夜風撲打著我的臉……我大口地呼吸著撲麵而來的涼風,努力想讓血腥的記憶隨風遠去,遠去……

離家已經咫尺了,我竟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車停進了樓下的車位,抬頭看看,自己家的燈是黑的。

他沒有回家,還是為了躲避我早早地睡了?

我打開門,打開燈,客廳裏空曠如常。

鞋櫃邊沒有他回家後就會脫下的大皮鞋。他為了逃避自己今天一清早就離開了家。難道同樣是為了逃避自己,要等自己進入夢鄉再回來?

我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往下沉……

我一步一步步履有些沉重地向丈夫居住的二樓走去。

我打開樓上屋簷下的頂燈……

突然,我感覺全身的毛孔都要豎起來了—地板上一片狼藉,到處滾落著各種物件:杯子、煙灰缸、鬧鍾、鼠標、胡須刀、毛巾……那是我超級憤怒之下一揮手從男人的書桌上掃落下來的;那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東一個西一個的電腦包、旅行箱以及蜷縮在箱包旁邊的大大小小的旅行用品,那是男人渾身燃燒著憤怒的烈焰把幾個箱包砸向我時箱包裏的物件隨著男人的憤怒滿地橫飛。還有浪漫而古樸的酒櫃邊那一灘已經凝固的酒汁,那是桀驁不馴的我冷笑著從酒櫃抓起一瓶XO,挑釁地拔掉塞子,把手舉得高高的,一邊冷眼望著幾米外憤怒地喘著粗氣的男人,一邊嘩嘩往地下倒著昂貴的酒汁……

我突然緊緊閉上眼睛,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從未發生過的幻覺。因為這是人世間的醜陋。個性的醜陋。自我的醜陋。可這種醜陋在二十四小時前真真實實地發生著,撕裂著男人女人最後的感情和自尊。撕碎了男人和女人在“有沒有愛”“該不該愛”的曠日持久的捍衛自我的對抗和廝殺中為自己留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撕碎以後便什麼都不需要顧忌了!

其實導致這次劇烈衝突的起因不過是一個家庭小事的爭論。但不知我哪句話沒說對,不小心傷了他的自尊,於是引發了他的情緒,又引發了我的積怨。最後也不知是誰先挑頭翻起了“安琪”事件的老賬,又翻起了孩子事件,然後我憤怒中又翻起了他婚外戀的老賬……這下仿佛點燃了一座我們從情侶到夫妻近十年大小矛盾衝突壓抑積怨孕育的“活火山”!

按理夫妻吵架氣頭上的話當不得真。但我們這對夫婦在經曆了曠日持久的大事小事隻衝突不體諒、隻傷害不修複的婚姻糾纏,雙方已經疲憊不堪後的今天,雙方都因為厭惡衝突、厭惡對方的情緒卻反而讓自己的情緒進入不可控製的“癲狂”,每個人心中都在那癲狂的一瞬間充滿了毀滅自己毀滅對方的衝動!

那個當下,我心中湧動著從來沒有過的怨毒,我一臉蔑視尖酸刻薄地刺激著他:“徐健偉,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就這麼折騰,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一天到晚打著工作的名義天天不著家,對我常年實行冷暴力,你真是在忙工作嗎?你要真的忙工作那就忙出個名堂給我看看!你夢中的商業帝國在哪裏?你給家裏掙的錢在哪裏?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要有本事你老婆還用得著風裏雨裏去當女強人?如果你積點德好好地待你老婆,即便你沒有事業沒有掙到錢,你還可以擁有一個家的港灣。可你到底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