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之意調皮地笑,連續跺地好幾下,弄得兩人鞋上都是水點還不罷休。盧玲往一邊躲,一腳踩在泥裏沒站穩,摔了一身泥。
鍾之意在一邊大笑起來。盧玲奶奶把盧玲拉起來,“走吧,回家換一身,然後就好好在家待著吧。”
盧玲說:“不!”她也不哭,踩著沾滿泥的鞋過去往鍾之意腳上踩。
“別鬧了。”兩個奶奶一邊喊,一邊也跟不上他們來回瘋跑的速度。
盧玲追上鍾之意,在他後腳跟踩一下,轉頭就跑,也不管腳下穩不穩,不管地上是水是泥。鍾之意也來追她,拽住她的衣服把她轉過來,踩到她腳麵後再跑,結果被一邊的地磚絆了個跟頭。
他也摔得滿身泥。換成盧玲在一邊笑。
就這樣,兩個孩子你踩我一下,我踩你一下,誰都不肯罷休。鞋子、身上滿是泥,變成了兩個泥猴。最後被奶奶們強行帶走,否則一定會打起來。
他們走的時候還在對對方怒目而視,一副想要報仇的樣子。
盧玲奶奶說:“以後別到學校裏去了。”
“為什麼?”盧玲用沒有泥的一隻手拉著奶奶。
“跟人打起來怎麼辦?”
盧玲說:“我不和他打,我們好好玩。”在她心裏這樣就是玩。她一個經常弄得滿身土和泥的人,才不怕也把別人弄得滿身泥。然後,她把另一隻手伸過去朝奶奶臉上抹。
“小泥孩兒!還給奶奶搗亂!”奶奶在她鼻子上刮一下,覺得這孩子比男孩還要淘氣。
鍾之意也覺得盧玲不像女孩,不嬌氣也不愛哭,和他鬧得不肯罷休。他回家被父母打了一頓,但是明天他還想去找那小女孩。
第二天天氣放晴,地上水跡幹得很快。兩人又像約好一般在早上到學校老地方。隻是這次鍾之意的出場方式有些特殊,他躲在了教學樓另一側的角落裏,讓奶奶不要往他這邊看。
盧玲來了,穿著短褲和畫著卡通圖案的衣服,紮了兩個小辮,東張西望看鍾之意來了沒有。她有些失望地蹲下看串紅上麵飛的是什麼蟲。鍾之意跑出來“啊”的一聲,嚇她一激靈。
就知道這家夥肯定不能和自己和平相處。
盧玲去追他。兩人在花朵邊來回繞,盧玲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圍著她的視野轉,發出“嗡嗡”的聲響。她停在原地,認出那東西叫蜜蜂。
奶奶告訴她,蜜蜂蜇人很疼,讓她不要招惹它們。
盧玲是害怕蜜蜂的,她左躲右閃再沒顧及對她做鬼臉的鍾之意,奈何蜜蜂就是不從她身邊離開。她嚇得蹲在地上,用手捂臉對奶奶喊:“有蜜蜂,奶奶救我!”
鍾之意用手在她周圍揮舞幾下,嘴裏念叨:“一邊去,一邊去。”他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往教學樓前麵跑,跑到操場中間才停下。
“你幹嘛?”盧玲氣喘籲籲地對他喊。
“蜜蜂跟丟了吧?”他在她身邊繞了一圈,確認蜜蜂不見了蹤影。
“誒,真不見了。”盧玲仔細聽發現“嗡嗡”聲沒了。
兩個老太太才追上來。
鍾之意想起她剛才的樣子挖苦道:“還以為你膽子挺大的,這麼嬌氣。”
盧玲說:“你才嬌氣!蜜蜂蜇了人會死的。”她說得理直氣壯,其實還是因為害怕。
“切,真的假的?”
“真的。奶奶告訴我的,老師也說過。”
“那我幫你趕走了蜜蜂,以後我就是你老大了。”鍾之意笑得得意。
“我才不讓你當我老大。”盧玲轉身去找奶奶。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還不想帶著你呢,連蜜蜂都怕。”鍾之意一步不差地跟著她。
“說了不是怕,是熱愛動物!”盧玲走路不忘轉身反駁。
盧玲和鍾之意一人一句開始鬥嘴。兩個奶奶看他們平時總是這樣,就一邊盯著他們一邊聊天,對她們習以為常的小孩子打鬧毫不在意。
盧玲走之前對鍾之意伸伸舌頭。
盧玲小時候就挺記仇吧,一直記得幫毛毛報仇的事。她和鍾之意是互相欺負,誰都沒占過上風。
他們的日常玩鬧持續了半年,每天都在樓後小院見麵。那也是他們最為期待的日子。鍾之意幫盧玲趕走蜜蜂的情節是盧玲印象最深的情節,她一直感激平時和她對著幹、關鍵時候幫忙的他。
後來在一次周日分別後鍾之意再沒來過。盧玲讓奶奶帶她來看花花草草看了大約半年,那期間同齡女孩很少有能和她這假小子玩到一起的,男孩隻在上學時一起鬧。她家周圍都是比她大幾歲的男孩,人家也不願帶著她。盧玲放學後就被孤獨包圍了,要麼和奶奶玩,要麼自己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