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之意緊張兮兮地往校外走,一隻手掌護住種子部分,另一隻手托住塑料袋裏的根。稍有風吹草動,包括大口呼吸、大聲說話,都要提心吊膽地看純白的絨毛隨風搖曳。
鍾之意因此想到了那個保護雞蛋一天不碎的教育活動。這個比那個難,因為身邊有盧玲。
盧玲以小跑靠過來了。
哎呦,蒲公英晃動一下。
“去去去,一米開外!”鍾之意鮮少地趕盧玲走。
盧玲以小跑從旁路過。
哎呦,又晃動一下。
“停停停,能不能消停點?”鍾之意安撫小蒲,“乖啊,別怕,我不大聲說話就是了。”
盧玲笑得前仰後合,“你也有今天啊!”
鍾之意不把這話當嘲笑,“這不是為了你嘛。”
盧玲聽慣他厚臉皮的話,麵無表情地去扯他的衣服,“你怎麼了師父?你的臉皮掉了啊!”
“快鬆手!”鍾之意盡力穩住底盤。
盧玲又去拉他的兩隻手,“小蒲還好嗎?你讓我看看。”
“鬆開,死丫頭片子!”鍾之意堅持不讓她拉開。
盧玲就著P的音往上噴口水,“蒲、公英,蒲公英,蒲公英!”
“別噴了,噴我滿手!”他的手忽然被她往裏一推。
“哈哈哈,鬆開吧,肯定碰上了。”
鍾之意假裝種子完整,是的,假裝。他早就開始假裝了,隻是盧玲不知道。
天已經很暗,往盧玲家走的一條小路上燈光被樹遮擋,稍顯昏暗。鍾之意以為盧玲就那樣動作幅度不大地搗亂,他可以一直裝作種子完整,借著沒有亮光蒙混過關。可盧玲卻不是省油的燈,離家越近鬧得越凶。
鍾之意就是靠演技撐到現在,還不打算放棄。
“花還在嗎?讓我看看。”
“不到你家不會讓你看的。另外,這是果實,不是花。”
“花長什麼樣來著?”盧玲見慣帶著白色絨毛的種子,把花忘了。
“黃花啊,你是不是傻?”
盧玲把鍾之意往道路裏麵擠,“你在裏邊走,外麵有自行車呢。”
鍾之意聽到後麵的車鈴聲,一隻手抓住盧玲,電動車以不慢的速度駛過。“求你別來回跑了,好好走路。”
小蒲在風中劇烈搖晃後散落了幾顆種子。鍾之意擋得及時,盧玲沒看到。
“好吧,走的磚地還有電動車搶路。”盧玲老實了,“你這樣要多久能到我家樓下?”
鍾之意像個木偶移動得不太靈活,“半夜以前。”
兩人站在路口等紅綠燈。
盧玲見鍾之意盯著她,說:“你看路得了,我不會在馬路上鬧你的。”
“發誓!”
盧玲伸出四根手指,“我發四。”她攙扶鍾老大爺過馬路。
“玲玲你這麼懂事了啊?以後再挖走到校門口得了。”他想改口已然來不及。
“好啊,還有以後啊。”盧玲笑得陰森,“MISSION FAIL。”
“加ed。”
“MISSIONed FAIL。”
“......我要把你逐出師門。回去把這句寫一百遍,寫第一遍時給我看。”他怕她寫一百遍錯的給他交上來。
“哎呀,我知道MISSION是名詞!”她想趕快岔開話題,“你別裝了,走這麼遠邊走邊鬧還不飛一枝兩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