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黑色風暴”計劃破產(3 / 3)

葉楓一揚手,龍飛一拳打飛葉楓的無聲手槍。

葉楓從窗口跳到窗外。

龍飛也跳到窗外。

後院也是濃陰蔽日,靜得出奇,葉楓不見了蹤影。

龍飛仔細端詳這座後院,北屋有三間房子,兩側是圍牆。一棵古老的法國梧桐樹矗立一側,樹幹粗得用一個人的胳膊才能合攏。

龍飛叫道:“葉楓,你逃不掉了,快出來投降吧!”

死一般寂靜。

龍飛朝正房走去,推開門,原來是書房,裏麵密密匝匝放著幾排紫紅色的書櫃。

這時,他聽到院內樹後有沉重的喘息聲。

葉楓藏在樹後。

龍飛一轉身,隻聽“嘶嘶”兩聲,兩把明晃晃的飛刀朝他擲來。

他一貓腰,閃過飛刀。

葉楓猛地從樹後奔出,飛起一腳,如龍飛踢來。

龍飛一閃身,用雙手拽住對方的這隻腳,又飛腳去勾對方的另一隻腳。

葉楓倒下了,有如龐然大物落地的聲音,嘭的一聲。

龍飛上前死死按住他。

葉楓頭一歪,口吐鮮血,沒了氣息。

院門外來汽車發動的引擎聲。

龍飛飛身上牆,正見有人駕駛紅色的警車橫衝直撞,飛馳而去。

有人叫道:“特務逃跑了!”

“砰,砰。。。。。。”幾位公安人員朝那輛車開槍。

龍飛叫道:“不要開槍,抓活的!”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

龍飛埋怨道:“怎麼搞的?”

一位公安人員叫道:“是特務放的槍。”

龍飛飛快地鑽入另一輛警車,去追那輛警車。

白薇開車朝西瘋狂遁去。

龍飛駕車緊追不舍。

白薇就如一頭困獸,赤身裸體地坐在冰涼的車座上,此時心緒紛亂,萬念俱灰。

汽車瘋狂地穿街過市,衝向西方。

龍飛的車警笛長鳴,似離弦的箭。

白薇的車似驚弓之鳥,驚惶失措,東倒西歪。

白薇的眼前一片光怪陸離:

橘黃色、金粉色,鉛灰色。。。。。。各種圖案交織縱橫,一會兒是父親白敬齋的臉龐,一會兒是梅花落繽紛紛;一會兒是南京紫金山梅花黨部懸掛的青天白日旗,一會兒又是重慶廢棄教堂的十字架。。。。。。

忽然,她的眼前呈現出一片血色。她苦心孤詣,在大陸潛藏了十幾年,十幾年的風風雨雨,晨鍾暮鼓,淒風苦雨;她曆盡風霜,飽嚐世態炎涼。姐姐白薔、妹妹白蕾在燈紅酒綠、歌舞融融的環境裏,度過青春,而自己卻飽受煎熬,忍受著清貧,默默地度過自己的青春。曾幾何時,她強吞苦酒,借酒澆愁,愁上加愁,平添幾許惆悵,白了幾絲烏鬢。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

白薇在恍惚中,發覺已駕車不知不覺進入西山,來到一個懸崖的斷崖邊,她歎了一口氣,將車停住,飄然回首,龍飛的車嘎然而止。

白薇百般無奈,想找點什麼能夠遮擋裸身的東西,茫然四顧,大失所望。

她緩緩走下汽車,往前走了幾步,已經走到懸崖邊。

這裏或許就是自己的墓地,或許就是自己的花塚。

夜空開始發亮了,一道亮光,上邊泛翠色,下邊呈粉紅色,最後成為一道金紅色的光,越來越擴大。在山邊的晨曦中,有一顆黯淡的星星,好像是從這黑暗的山穀裏飛出來的靈魂。原野打著寒噤,被薄霧吐出來一層層金粉色的氣霧包裹著,聳立在背後的山巒,依然半含著餘睡未足的惺忪之態,幾處深穀裏湧出來的白色晨霞,不住向山腳下滾動回蕩。

白薇神色儼然,站立崖邊。她一絲不掛,精赤條條,似一尊雕飾金色梅花圖案的玉雕。

龍飛走下汽車,緩緩走近她。

“老同學,想不到咱們在這裏相會。。。。。。”龍飛的語調裏充滿了戲謔。

白薇苦笑著說:“也想不到咱們的見麵是這麽一種樣子,尷尬吧?可惜,咱們雖是同窗,但不是同路;遺憾,終生之遺憾!”

龍飛雙目炯炯,說:“有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不會成佛,因為我罪孽深重,共產黨是不會放過我的。”她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美麗的胴體,又說:“人生是一本太倉促的書,翻爛了,還是倉促。。。。。。”她一字一頓地說著,充滿了淒涼之感。

“心靈是自己的地方,在那裏可以把地獄變成天堂,也可以把天堂變成地獄。”龍飛懇切地說。

白薇輕輕攏了一下飄散的柔發:“過去,不是一個可以甩得掉的包袱。”

她喃喃自語著:“永別了,這殘缺的人生;我的人生畢竟還有那麼一點點被誤解的甜蜜的回憶,來生,我再做一個好女人吧。”說完,她淒然一笑,縱身從懸崖躍下。。。。。。

她就像一朵金色的梅花,飄然而落。(完)

1969年一稿於北京東城喜鵲胡同十號神秘大院葡萄架下

1974年二稿於北京東城喜鵲胡同十號神秘大院葡萄架下

1995年修改於北京秋涼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