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知己(1 / 2)

柳莫離特意從集市買了三個鹵豬蹄,她一個,少白一個,華大哥一個。回到屋內,見兩人還在高談論闊。柳莫離見陳少白手舞足蹈的模樣心中甚是高興,自己和少白雖說經常在一起討論國家之事,可自己畢竟是個女流之輩,哪裏懂這些高深的政治。自從與華嚴相識後,陳少白好似多了個知己,談起帝國主義列強,拯救大清便是滔滔不絕。這兩人從早晨進屋一直聊到了傍晚,柳莫離從沒見過陳少白如此激動的模樣。

“當今的中國,已成了帝國主義列強眼中的肥肉,他們恨不得將我們生吞!雖說在曾大人的倡議下,中國學習西方先進技術確實使咱們的國力增強了,可仍舊不敵其他列強。”陳少白歎息道。

“少白兄所言極是,當今的朝廷,像一條狗一樣舔著西方各國的鞋底,他們說往東走,咱們就不能往西走。不光不能西走,還得貼著笑臉說‘主子說的極是,往東走最好’!”華嚴憤怒道。

“我大清已不似太祖,皇太極,康熙那般強盛時期,咱們的皇上太過年輕,沒有實權,有心救國卻無力實施,被西太後那群頑固老派控製得嚴嚴實實。”陳少白若有所思道。

“哎,不說這些了,華兄,殿試之後你準備直接回蘇州嗎?”陳少白起身為華嚴倒了杯熱酒。

“還未曾打算回老家。”華嚴抿了抿酒杯。

“哦?那你準備去哪裏?”陳少白問道。

“若是中了進士,我便在這邊謀個一權半職的……”華嚴說著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後竟沒有了聲音。

“華兄?”陳少白心下感到華嚴的神情嚴肅起來,試著喊了聲沉默中的華嚴。

“嗯?”

“你為何說著說著就停住了?有什麼事情是不可啟齒的嗎?”陳少白問道。

“若是在兩三年前,你問我想要做什麼,我會說在這邊找個官當,然後取個大戶人家的女子為妻,然後平平淡淡安穩的生活下去。可如今……”目光落在桌子上柳莫離買回來的一攤雜物中,裏麵有一份今天的報紙。

陳少白順著華嚴的目光望去,抬手取出報紙念道:“禮部尚書庫啟文參與偽義和團劫燒英吉利駐中國大使館使館,法蘭西駐中國大使館,普魯士駐中國大使館……經明察,啟文乃偽義和團之幕後主謀,經與三國協商,革其內務府大臣之職,十三日於菜市口斬首示眾……”陳少白捏著報紙的手開始微微作抖,質疑的望著沉默的華嚴,問道:“啟大人?他怎麼會指使義和團的人去劫燒大使館?”

“不錯,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華嚴道。

原來,這位啟文大人乃兩朝元老,同治六年,西南地區發生了百年不遇的洪災。雖說黃河年年都在泛洪災,可那一年特別厲害。據說洶湧的黃河水湧上岸來淹沒了方圓幾百裏的農房,莊家。農民,牲畜都逃之夭夭,隻剩下毫無人氣的軀殼在那裏。而這時西方列強入侵中國,臭名昭著的鴉片也在國內泛濫。朝廷一邊與各國交涉,一邊開展禁煙運動,無暇顧及那些多得數不清的自然災害。這時,還是工部侍郎的啟文大人主動請命前往西南地區,治理黃河水患。這可是替朝廷分了憂。啟文攜五百水利工程師浩浩蕩蕩前往西南,挖渠引流,恢複生產,短短四個月,災區竟重生了當初盎然之色。於是,啟文一行人的威名在當地百姓間流傳開來。光緒年間的災害,啟文依舊前往各地,體恤民情與百姓們攜手進退,獲得了老百姓們極大的喜愛,啟文大人更是名噪一時。

而就是這樣一位愛民如子,為政清廉的好官,竟被定罪指使義和團劫燒大使館,還是毀了三家大使館!

“不可能,定是被誣陷的!”陳少白憤怒地拍了一掌茶桌,那樣為民的大人,怎怎可能?又道,“啟文大人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少白!你做什麼!”柳莫離見陳少白憤怒的拍向茶桌,打碎了茶杯,右手鮮血直流,驚慌的跑過去扯下床單的布為陳少白包紮。

“少白,你別動氣,”華嚴看著柳莫離跑過去按住陳少白鮮血淋漓的手,心中有一絲羨慕轉而逝過。“還有八日啟文大人才問斬,這期間我們看能不能做什麼事情……”

“能做什麼事?我們在朝廷那群凶狼餓虎的眼裏連塞牙縫都不值,他們怎麼會將我們看在眼裏,我們又憑什麼去求情!”陳少白泄氣坐下,無奈道。

“你們兩個說了一天還不嫌累,收了收了!”柳莫離婉轉道。兩人若是再多說,少白一個激動,又用另一隻手去砸茶杯,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