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乎在城內繞了一圈,總算是在自己那棟西洋別墅外看到了一臉哀容的趙翟,遠遠沒等方明開口,趙翟就迎上來捧著他的手不住晃動:“中華……中華,逝者已去,節哀吧!”
“節哀?!”方明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紅著眼睛吼道:“趙使君,某在前麵打生打死,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昌州賣命,可昌州就是這麼對我方明的麼?”
“中華,且不慌,你我總不至於在這門前街口說事吧?還是進府再聽吾向你細細道來。”說著趙翟麵有難色的看著堵在府門前的十多名全副武裝的軍卒。
“使君難道一直在府外等著?”受這一提醒,方明頓時覺察到自家大門前空氣中些許不愉快的氣氛正在彌漫。
“嗬嗬……不提,不提了!”趙翟苦笑著擺手,一邊的楊陵卻上前抱拳道:“標下受將軍將令,未得允許,不準一人出入。因此鬥膽阻了使君大駕,請使君,請將軍責罰!”
“不長眼的東西,某說的不準一人出入難道還包括使君大人?回去自領二十軍棍,不得徇私,要是打輕了,看某怎麼懲處!”方明勃然作色。
出征時雪珠還好好的沒聽說有哪裏不舒服,怎麼短短幾十天的功夫就沒了,這其中的蹊蹺方明沒想明白。他是怕自己從一個無名小卒驟然做了都尉,後來又冒到校尉,定然會得罪一批既得利益者,有人暗地下毒手也是難保。最有可能的就是鄭悟、沙遠明一幹失意失權的老軍頭們。因此他先頭想調溫有德後來又改口點了楊陵,就是因為溫有德雖然持重,卻不懂變通,而楊陵卻要圓通一些,能防備住這些軍頭們要銷毀證據殺人滅口什麼的,沒想到卻這楊陵卻連趙翟都堵在了門口。
要說趙翟在雪珠的死亡中做了什麼手腳,方明是不相信的。雪珠是趙翟府中舊人,素來疼愛的緊,有雪珠在一日,自己寵她一日,兩人間的香火情就不會斷。這不論對沒能實際掌握軍隊的趙翟還是對在這個世界中全無根底的方明都是一件好事,論這一點,趙翟應該比他更關心雪珠才是。
“罷了,中華也勿要責罰楊果長,他也謹遵軍令嘛,不罪,不罪,賣吾這個麵子,這二十軍棍就算了吧?”看方明發作楊陵,趙翟在邊上做起了何事佬。
“既然趙使君說情,看趙使君麵上,就饒了你這一遭,下回再敢這樣目無上憲,定重罰不怠!”方明嘴上說得雖然狠厲,但這楊陵對命令執行的如此徹底,也讓他心中暗自歡喜,聽趙翟一回轉,馬上就坡下驢揭過這一節,回身引著趙翟進到府內。沒等兩人安坐,就悲喊道:“使君,雪珠到底是如何沒了的?這些下女說是病歿的,為什麼不找人給她醫治?為什麼不救她?”
連珠炮似得質問讓趙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長歎一口氣才道:“中華,稍安勿躁。吾如何不心疼雪珠,關心雪珠,這妮子便如吾自家女兒一般,疼得厲害呢。她這一去,吾這心中也如刀割一般呐!”說著兩眼泛出淚花,探手擦拭間引得方明眼圈也紅了。
“自打你出征尤溪遂昌的流寇,也不知雪珠從哪裏聽到的消息,說是流寇足有幾萬人,而你麾下隻有三千軍卒,這妮子就擔上了心事,一日比一日憔悴。”趙翟邊拭淚邊細細敘說:“每天都要站在外麵張望門口,說是要等你得勝歸來,任憑如何勸說也是不理。她素來體弱,這樣一天吹三四個時辰的海風,一個弱女子哪裏能受得起,沒幾天就落下個咳血喘氣的病根。昌州的藥師醫館哪個沒找來給她診過脈?可這妮子雖然吃著藥,心中還是牽掛著你,心事越重這病就越來越沉,到中華連派一天內連派五批斥候歸報,要吾嚴守城防,防備流寇襲擊的時候,全州流言四起,都說中華兵敗身死,步了前任李都尉的後塵。她就更擔心了,勉強支撐了幾日,就在捷報送到的前一天……撒手去了!中華若是不信,那些看診的方單都在,醫士也多在城中,盡管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