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了,青瓦台!(1 / 3)

1979年,樸正熙被當時的韓國情報部長射殺。樸正熙死後,年僅27歲的樸槿惠帶著弟弟和妹妹離開青瓦台,回到老宅居住,她一夜之間從出身高貴的“公主”變成了平民。樸槿惠說:“從那時起,成為一個家庭的家長。”

失怙之痛——再次降臨的悲劇

1974年8月,陸英修女士的離去,讓樸槿惠一家陷入了無限的悲痛中。5年後,當一家人漸漸地從悲痛中走出來,悲劇卻再次無聲無息地到來。

1979年10月26日清晨,父親樸正熙像往常一樣,對樸槿惠說道:“今天要去參加插橋川儀式。”樸槿惠也與往常一樣,與父親道別。父親離開了青瓦台後,樸槿惠還是一如往常忙著迎接貴賓。

下午4點整,樸正熙參加完儀式後回到青瓦台。樸正熙是坐直升機回來的,在貴賓室的樸槿惠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她本想親自出去迎接父親,但是因為有貴賓來訪,就隻好把和父親的見麵移到了晚餐時間。

接待完貴賓後,樸槿惠立刻去找父親,父親的隨行人員告訴樸槿惠,樸正熙總統晚上和其他人在宮井洞有約,已經先過去了。過去父親在外用餐時,都會用電話事先告知樸槿惠,但那天因為樸槿惠在會見外賓,所以樸正熙就讓秘書告訴樸槿惠先在家用晚餐。

晚上,樸槿惠在電視裏看到了插橋川的完工典禮。“按下排水閘門的按鈕後,巨大的水柱從閘門傾瀉而出,父親看到這景象露出了非常滿意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雖然是用黑白電視觀看,但依舊能看得出父親蒼白的臉色,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的麵孔仿佛不像活在這世上的人一樣。而當時的我隻想著父親的健康恐怕亮起了紅燈,得要更加注意他的健康才是。”樸槿惠回憶道。

晚上的時候,跟隨在樸正熙身邊的秘書告訴樸槿惠,當天發生了許多不尋常的事情:完工典禮之前就做好了各項事宜的準備,可是在樸正熙剪彩完的那一瞬間,紀念塔上的布幕卻隻拉下了一半。在活動結束之後樸正熙一行人到道高溫泉觀光飯店用午餐,結果那裏的花鹿聽到父親搭乘的直升機聲音,嚇得到處亂跳,最後竟然撞上樹木死掉了。也許這些事情聽起來隻是巧合,但這些狀況確實都發生在那一天。

因為第二天的行程排得很滿,當天晚上樸槿惠便沒有等父親回來而早早地休息了。“差不多淩晨1點30分左右,我被電話鈴聲吵醒。‘麻煩請起來準備一下。’聽到電話另一邊秘書的這番話,我的背脊突然有股寒意,腦中像閃電般閃過母親當初被暗殺的畫麵。”

樸槿惠快速地起來。稍後金桂元秘書室長來到了宮邸,告訴樸槿惠總統樸正熙遭到刺殺已經過世的消息。“聽到這一番話,我的身體瞬間凍結。”當金桂元秘書長簡單地向樸槿惠報告了當晚發生的事情時,樸槿惠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前方沒有任何異常嗎?”樸槿惠後來回憶說,這句話是她無意識中脫口而出的,當她聽到父親過世的消息時,政治家的敏感讓她顧慮的是三八線的安全,“也許我當時擔心的是朝鮮會趁著父親過世這個時刻侵犯我們”。

樸槿惠不記得那天晚上是怎麼熬過去的,恐怖的寧靜緩緩地包圍著她,一開始她隻是一陣寒意襲來,接著全身上下開始不停地顫抖了起來。當一個人受到太大打擊時,聽說是哭不出來的,那晚樸槿惠才終於明白這句話。慢慢地,樸槿惠全身的感覺逐漸消失,整個人仿佛置身在暈眩的夢境之中。

樸正熙的遺體是在淩晨天剛放亮的時候移回青瓦台的,遺體安置在5年前放置陸英修遺體的屏風後麵。“父親的表情非常安詳,仿佛像是睡在一個非常舒服的夢裏一樣,非常平靜。”看到父親的遺體後,樸槿惠緊緊抓住了父親已經失去溫度的手,她知道這是父女兩人此生最後一次的告別,“父親還有太多話沒對我說,我多希望自己能像個孩子一樣的哭鬧,叫他不要丟下我們離開”。

當樸槿惠恢複意識的時候,看到了在一邊因傷心而號啕大哭但是又怕哭聲太大用手捂著嘴巴的弟弟,樸槿惠能感到弟弟心裏那仿佛撕裂般的疼痛。妹妹槿令的眼裏也不停地流下眼淚,“外表看起來堅強又活潑的她,其實是一個心思非常細膩的孩子”。看著傷心的弟弟妹妹,樸槿惠靜靜地抱住了他們,“就像母親過世的時候,父親緊緊抱住我們一樣,我用力地緊抱住我的家人”。

樸正熙的遺體安置在青瓦台的接見室裏,喪禮按韓國9日喪的習俗辦禮。為了方便民眾前來哀悼,樸槿惠他們特別為一般民眾另外準備了燒香所,從喪禮當天開始就湧進了大量的哀悼人潮。前來奔喪的人們一直排到了景福宮圍牆的外麵,甚至看不到盡頭,青瓦台內傳出一片哭聲。

在白天,樸槿惠盡力隱藏心中的傷痛迎接前來吊唁的人們,但到了晚上,失去父親的痛苦讓樸槿惠根本合不上眼,“仿佛胸口被敲了一根釘子一樣,痛到無法入睡”。這種感覺讓樸槿惠覺得像在噩夢中一樣。

父親的去世對樸槿惠的打擊很大。父親去世後的那幾天,她感覺自己的手腳像是要被折斷一樣的劇烈疼痛,一檢查發現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棍子打過一般,到處都是淤青。看見姐姐身體出現了狀況,妹妹槿令十分擔心,要樸槿惠趕快去醫院,但當時的情形不方便樸槿惠離開,所以樸槿惠決定去青瓦台內的醫務室檢查。

醫生告訴樸槿惠,突然受到太大衝擊和精神上的痛苦時,身體偶爾會出現像這樣血液凝聚在一處的症狀。

醫生的說明樸槿惠完全聽不進去。“反正隻要能確定這個病不會讓我死就行了”,當樸槿惠轉身要離開醫院的時候,醫生用著急的口吻對她說:“您一定要休息啊,必須好好靜養才行,不然沒多久就會昏過去的。”

離開了醫院的樸槿惠再次回到燒香所,接待前來燒香所吊唁的吊客。辦完了9日喪,人民的哀悼隊伍依舊沒有中斷,青瓦台前麵擺著滿滿的菊花。

秘書長把樸正熙遇害時的衣物交給樸槿惠時,看著衣物上還沾著父親的鮮血,悲傷和眼淚瞬間淹沒了樸槿惠。樸正熙遇害後被立刻送到醫院搶救,因為要急救開刀,樸正熙的衣物還有被撕開過的痕跡。看著手中的衣物,樸槿惠又想起幾年前清洗著沾有母親鮮血的韓服的情景,她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樸槿惠一邊洗著沾有父親血跡的衣物,一邊埋怨殘酷的現實,5年的時間裏,父母親都中彈過世,“那晚我流了一般人恐怕要哭上一年的淚水,當時我正在度過比死還要痛苦的歲月”。

別了,青瓦台!

父親的9日喪結束之後,樸槿惠帶著弟弟妹妹離開了青瓦台。

5年前,母親陸英修離開之前,還說要帶著樸槿惠姐弟三個人回到新堂洞住宅去看看。如今姐弟三人終於把母親的話實現了,但是,卻是在沒有父母的陪伴下。回到新堂洞後,樸槿惠的身份從“第一夫人”又轉換為家長,她要照顧弟弟妹妹。

回到新堂洞以後,直到父親樸正熙的百日祭為止,每天都有數百名的吊客前來哀悼樸正熙,其中包括和樸正熙維持著良好關係的國外貴賓。

在剛剛回到新堂洞的某一天,不知道是誰將客廳裏的電視打了開來,當時電視上正播放一檔搞笑節目,聽到聲音的樸槿惠很自然地順著聲音往電視的方向看過去,但是卻連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每一頓飯也吃得很痛苦,每顆米粒就像沙子一樣難以吞咽”。

父親的離去給弟弟妹妹也帶來很大的打擊,平日裏愛說愛笑的弟弟妹妹開始漸漸不愛說話了。

在新堂洞住宅,樸槿惠每天都會收到幾百封的慰問信,而每一封信她都會認真地閱讀,從這些信中回憶父親的點點滴滴。

“……聽到樸總統過世的消息後,我和班上同學都哭了好久。總統不僅是姐姐的父親,同時也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啊。請不要失去勇氣,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