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
二零一二年六月,傍晚,晴。
太陽尚未落山,宛如一個巨大的火球懸掛在天邊,紅彤彤的,炙烤著大地。
雖說還沒有到盛夏時節,但有著火爐之稱的渝州已是十分的熱了。走在街上,沐浴的是火熱的風,汗水,濕透衣衫。汽車駛過,會有肉眼可見的黑線牽連著輪胎與滾燙的水泥地麵。樹,是蔫的,人,也是蔫的。
“尼瑪真熱,跟蒸桑拿似的。”葉楓****著上身,穿著個大褲衩蹲坐在電腦跟前,一邊操作著,一邊不停地抱怨。兩台風扇呼啦啦地轉著,一台吹他,一台吹著電腦,可卻一點都不能緩解他身上的暑氣。整個人熱氣騰騰的,汗水,不斷地在他的發尖凝聚,然後,流經臉頰,從下巴滴落,不時打在胸前的黑色圓環掛件上,發出叮當脆響。
今年二十五歲的葉楓,是西北某工科大學畢業的本科生,大學畢業後,由於不喜歡正式工作的一些管製,遂在試用期滿之前就辭職了,靠著父母的一些接濟在外麵買了間房,整日流連於網遊與網文之間,過上了浪蕩子般的生活,一晃,便是三年。
“穿越,還是穿越,尼瑪怎麼老是穿越……”此時的葉楓又在網上瀏覽網文,他一邊用鼠標飛快的點開一本本小說,一邊不停地嘀咕著,“這麼好穿,怎麼不讓哥穿越一回,還都起些破名兒,《穿越之我和楊貴妃不得不說的故事》、《色狼的穿越生活》……都什麼啊,尼瑪就YY吧……”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這時,嘹亮的國歌聲響了起來,葉楓一臉不爽地停止了嘀咕,磨磨嘰嘰地在褲兜裏掏著手機。關於他用國歌作鈴聲的事,倒是不少人都說過他,要麼表示老土,要麼果斷表示這貨侮辱了國歌,但他依舊我行我素,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自己對國家的養育是存在感恩之心的,是自己一點小小的偏執。
“揚子,啥子事?”來電話的是葉楓的死黨汪揚,現為某公司的普通職員。大學時,他們是同一個班外帶同一個宿舍的同學。在學校裏的時候,由於他倆在一起從來沒憋什麼好屁,又常常一起掛科,一起打架,同玩一款遊戲,就連其中一個看上個美女都是兩人共同設計拿下,因此兩人還共同享有一個特狗血土鱉的外號——某大雙邪。
“哦,同學會?”葉楓歪歪嘴,有些不以為然地挖挖鼻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去不去,還不如在家玩遊戲。”
“呃?餘婧然也去?真的?”
“她組織的麼?好吧!時間,地點。”
“哦,那家酒店啊,我知道我知道,離我這又不遠。”
“好勒,晚上九點我準時到。”
餘婧然,也是葉楓的大學同班同學,同時,也是他連著大學四年在內,足足暗戀了七年的對象。由於葉楓在學校時成績差到墊底,年年都掛科;而餘婧然卻是學生會主席外加本班班長,年年拿獎學金,畢業之後,兩人差距更是巨大,餘婧然現在已然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而葉楓,卻還是個浪蕩子,因此,直到現在,這貨還是沒好意思開口表白,隻是保持以往那種暗戀的情結。但奇怪的是,不知這貨是出於怎樣的一種心理,隻要餘婧然在的聚會,他必然會到場,這點,汪揚倒是很清楚,因而一來就點明了情況。
洗了個澡,隨意在網上瀏覽了一會,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葉楓穿上了自己的最好的衣服,便向著目的地趕去。說是最好的衣服,不過是大四為了麵試而買的一套西裝罷了,估計現在大多數同學連看都懶得看了,不過,終究是自己最好的衣服不是?葉楓心裏隱隱地嘀咕著。
汪揚說的地方離葉楓的住所確實不遠,出門右轉,走路也就花上個十來分鍾的樣子。
當葉楓到的時候,甚至還沒見一個同學,看看表,八點四十。
“她總是習慣提前二十分鍾到啊,怎麼回事?”葉楓皺皺眉。
“瘋子,這邊!”一道人影從酒店對麵的一個小巷子鑽了出來。葉楓一看,可不正是汪揚麼,瘦弱地像個猴兒似的,估計一輩子都不會變了。
“揚子,你怎麼在這?其他人呢?”葉楓一手搭上汪揚的肩膀,一邊胡亂瞄著。
“換地方了,我過來等你。”
“嗬嗬,還是你夠哥們兒。”葉楓也不作他想,隨著汪揚就往巷子裏鑽,卻未曾發現,汪揚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瘋子,聽說你上周救了個女孩兒?”
巷子裏沒有路燈,很黑,汪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幽幽的。
“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見不得那種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的人了。”
“所以,你就打折了他的手?”
“嗯……嗯?你是誰?”葉楓順口答著,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句話,並不是揚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