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八春把這些將校軍官逮捕後,西川部隊士兵疑懼重重。驚駭得四處亂跑,等知道軍官們都獲得安全,將領紐鄰奧魯官也被釋放,都喜出望外,人人感動歡悅。"會果,八春也增加了幾千名精銳騎兵,率領著一同向西進軍。
林興祖林興祖初同知黃岩州事,三遷而知鉛山州,鉛山素多造偽鈔者,豪民吳友文為之魁,遠至江、淮、薊,莫不行使。友人蝦黠悍蟄,因偽造致富,乃分遣惡少四五十人為吏於有司,伺有欲告之者,輒先事戕之。前後殺人甚眾,奪人妻女十一人為妾,民罹其害,銜冤不敢訴者十餘年。興祖至官,曰:"此害不除,何以救民!"即張榜禁偽造者,且立賞募民首告。俄有告者至,佯以不實斥去;(邊批:須得實乃服。)又以告,獲偽造二人並贓者,乃鞫之。款成,友文自至官為之營救,(邊批:若捕之便費力。)興祖並命執之。須臾來訴友文者百餘人,擇其重罪一二鞫之,獄立具。(邊批:若事事推究,辨端既多,反足紓死。)逮捕其黨,悉置之法,民賴以安。
(評注:始以緩而致之,終以速而斃之。除凶惡須得此深心辣手。)
“譯文”
元至治進士林興祖,初任黃岩州同知,經三次調動,任鉛山(今屬江西)知州。鉛山曆來有不少製造假鈔的人,土豪吳友文是這些人的為首者。這些假鈔遠遠流傳到江、淮、燕、薊等地,沒有不流通這些假鈔的。吳友文狡詐強悍,依靠造假錢暴富,於是分派一些品行很壞的年輕人到官府各部門擔任吏員,探聽到有誰要告發他,就先動手把告狀人殺害。前前後後殺掉了不少人,搶奪別人的妻子、女兒共十一名充做他的小老婆。民眾遭受他們的殘害,十幾年來都含冤不敢告狀。
林興祖到任後說:"這一禍害不除,還怎麼能救民於水火之中!"立即張榜禁止製造假鈔,並且立刻懸賞召人告發,不久有人來舉報,他假說事情不確實而把這個人責斥而去,此人又來告,抓住了二個造假鈔的人以及販物罪證,於是這才加以拷問。定案以後,吳友文親自來官府營救他們,林興祖下令把他也一並逮捕。很快,來告吳友文的有一百多人,林興祖選擇其中最重要的一兩件罪行加以拷問,官司馬上定案。把他的黨羽都一一逮捕,全部繩之以法,民眾由此得以平安。
李封唐李封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罰,但令裹碧頭巾以辱之,隨所犯輕重以日數為等級,日滿乃釋。著此服出入者以為大恥,皆相勸勵,無敢犯。賦稅常先諸縣。竟去官,不捶一人。
“譯文”
唐朝的李封在擔任延陵縣令時,吏員犯了罪,他不施加杖罰,隻讓他們裹上綠頭巾來羞辱他們,按他們所犯罪行的輕重以天數劃分檔次,日期一滿就解下頭巾。穿著這樣的服飾出來進去者以此為奇恥大辱,都互相勸勉激勵,沒有人再敢犯罪。賦稅常常比其他縣先收齊。一直到他離任,沒有杖責過一個人。
耿楚侗耿楚侗(定向)官南都。有士人為惡僧侮辱,以告,公白所司治之,其僧逋。公意第迸遂,下令複係籍本寺。士人心不釋然,必欲捕而枷之。(邊批:士多尚氣,我決不可以氣佐之。)公曉之曰:"良知何廣大,奈何著一破賴和尚往來其中哉!"士人退語人曰:"懲治惡僧,非良知耶?"或以告公,公曰:"此言固是,乃餘其難其慎若此,胸中蓋三轉矣。其一謂誌學者,即應犯不較、逆不難,不然落鄉人臼矣,此名誼心也。又謂法司用刑,自有條格,如此類法不應枷,此則格式心也。又聞此僧凶惡,慮有意外心虞,故不肯為已甚,此又利害心也。餘之良知乃轉折如此。"嗣薑宗伯庇所厚善者,處之少平,大騰物議。又承恩寺有僧為禮部枷之致斃,竟構大訟。公聞之,謂李士龍曰:"餘前三轉折良心不更妙耶?"(邊批:唯轉折乃成通簡。)(評注:凡治小人,不可為已甚。天地間有陽必有陰,有君子必有小人,此亦自然之理。能容個人,方成君子。)
“譯文”
耿定向,字楚侗,是明嘉靖進士,萬曆中擢南京右都禦史。有一個書生被一個無賴和尚侮辱,書生控告了他。耿楚侗指示有關部門處理,這個無賴和尚逃跑了。耿公的意思,就趁此算是把這個和尚驅逐,不準他再在本地寺內入籍。那個書生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把他抓回來帶枷囚禁。耿公向這個書生講道理說:"我們讀書人的良知是何其廣博高尚,怎麼能讓一個無賴和尚攪擾在其中呢!"這個書生退下去後對別人說:"我要求懲治這個無賴和尚,難道不也是有良知嗎。"有人把這話告訴了耿公,耿公說:"他的話固然有道理,但我如此慎重而難下決心懲治惡僧,是心中經過再三考慮了。第一,我認為一個有誌於做學問的人,就應當受觸犯而不計較、遇逆境而不怕難,不然就混同於一般老百姓了,這是出於珍護名譽的考慮。其次,我認為執法部門用刑,自有其條律,象這樣的情況按法律還不應判枷刑,這是出於遵守法律的考慮。再次,我又聽說這個和尚很凶惡,我擔心那樣處理會激起意想不到的禍端,所以不願意從重處治,這又是出自權衡利害的考慮。我的良知就是如此轉折反複斟酌的。"
後來禮部尚書薑寶因為庇護一個和自己交情好的人,處分時不夠公平,引起一片輿論攻擊。又承恩寺有個和尚被禮部枷鎖致死,竟惹出一場大官司。耿公聽說後,對李士龍說:"我以前從良心出發,再三反轉考慮而不從重處治惡僧的做法不是更妥當嗎?"
向敏中王旦真宗幸澶淵,賜向敏中密詔,盡付西鄙,許便宜行事。敏中得詔藏之,視政如常。會大儺,有告禁卒欲依儺為亂者,敏中密麾兵被甲伏底下幕中。明日盡召賓僚兵官,置酒縱閱,命儺入,先馳騁於中門外。後召至階,敏中振袂一揮,伏出,盡擒之,果懷短刃,即席斬焉。既屏其屍,以灰沙掃庭,照舊張樂宴飲。
旦從幸澶淵。帝聞雍王遇暴疾,命旦馳還東京,權留守事。旦馳至禁城,直入禁中,令人不得傳播。及大駕還,旦家子弟皆出郊迎,忽聞後麵有騶嗬聲,回視,乃旦也,皆大驚。
(評注:西鄙、東京,兩人如券。時寇準在澶淵,擲骰飲酒鼾睡,仁宗恃之以安。內外得人,故虜不為害。當有事之日,須得如此靜鎮。)
“譯文”
北宋真宗禦駕親征進駐澶州(治所在今河南濮陽),向大臣向敏中下密詔,將對付西夏國的全權事務都交給他,準許他見機行事,不必奏報。向敏中得到密詔後收藏了起來,依舊象平常一樣處理政務。這時正遇上舉行大儺(古代舉行的一種驅除疫鬼的宗教儀式),有人舉報說禁衛軍中有士兵打算趁扮演儺戲驅鬼時進行叛亂,向敏中就秘密指揮士兵全付武裝埋伏在廊廡下帳幕之中。第二天,把所有的幕僚和部將都召集來,設酒宴閱兵,下令讓大儺儀仗進來,先在中門外表演。然後,向敏中把大儺儀仗隊召至階前,他把衣袖一揮,伏乓一躍而出,把扮儺戲的士卒盡都擒下搜查,他們果然懷中都藏著匕首。向敏中命人當場將他們斬殺掉,把屍體拖過一邊後,用草灰沙土將庭堂收拾幹淨,照舊奏樂宴飲。象沒發生過事變一樣。
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的王旦隨宋真宗禦駕親征至澶州。皇上聽說雍王趙元份得了急病,命令王旦飛馳回東京開封,代理雍王的東京留守事宜。李旦急速回到紫禁城,徑直入宮中,命令宮中人不得傳播他已回京的消息。等宋真宗大駕還都時,王旦家中子弟都到城郊去迎接王旦,忽然聽見身後有儀仗喝道之聲,回頭一看,見是王旦從京城中出來,都大吃一驚。
喬白岩家宰喬公字,正德已卯參理留都兵務。時逆濠聲言南下,兵已至安慶。而公日領一老儒與一醫士,所至遊宴,實以觀形勢之險要,而外若不以為意者。人以為矯情鎮物,有費?、謝安之風。
(評注:即矯情鎮物,亦自難得。胸中若無經緯,如何矯得來、方宸濠反,報至,喬公令盡拘城內江西人,訊之,果得濠所遣諜卒數十人。上駐軍南都,公首俘獻之。即此已見公一斑矣。)
“譯文”
明世宗時,喬字(號白岩)任南京吏部尚書,正德已卯年他參理留都軍事指揮。當時反叛的寧王朱宸濠揚言要從江西南下,前軍已到達安慶。而喬宇每天隻帶另一個老年儒生和一個醫生,到處遊玩飲酒,實際上是在城中形勢險要處視察,而不知情的人覺得他一點也不把緊張的軍事形勢放在心上。人們認為他不喜不憂,穩定人心的作法,大有三國費?、東晉謝安二人的風度。
韓愈韓愈為吏部侍郎。有令吏權勢最重,舊常關鎖,選人不能見。愈縱之,聽其出入,曰:"人所以畏鬼者,以其不能見也;如可見,則人不畏之矣。"
(評注:主人明,不必關鎖;主人暗,關鎖何益?)
“譯文”
唐代韓愈曾任吏部侍郎。吏部的吏員中令史的權勢最重,因為是吏部過去常關鎖著,等待選補任命的官員不能到吏部來見麵。韓愈上任後,將關鎖放開,任憑候選官員出入,他說:"人們之所以怕鬼,是因為見不到鬼;如果能夠看得見,那麼人們就不會怕鬼了。"
裴晉公公在中書,左右忽白以失印。公怡然,戒勿言,方張宴舉樂,人不曉其故。夜半宴酣,左右複白印存,公亦不答,極歡而罷。人問其故,公曰:"胥吏輩盜印書券,緩之則複還故處,急之則投水火,不可複得矣!"
(評注:不是矯情鎮物,真是透頂光明,故曰"智量",智不足,量不大。)
“譯文”
唐代晉國公裴度在中書省任職時,一次隨從忽然報告說官印丟了。裴公依舊神色怡然,告誡隨從們不要聲張此事,當時正在舉行酒宴歌舞,隨從們不曉得他為什麼會這樣處理。半夜酒宴正進行到熱鬧處,隨從們又報告說官印又回來了,裴公也不答話,宴飲極歡而散。人們問他為什麼這樣,裴公說:"書辦們偷印去私蓋書券,不急著尋找追查的話,就會再放回原處,追得太急的話就會將印銷毀掉,再也找不著了!"
郭子儀二條汾陽王宅在親仁裏,大啟其第,任人出入不問。麾下將吏出鎮來辭,王夫人及愛女方臨妝,令持?汲水,役之不異仆隸。他日子弟列諫,不聽,繼之以泣,曰:"大人功業隆赫,而不自崇重,貴賤皆遊臥內,某等以為雖伊、霍不當如此。"公笑謂曰:"爾曹固非所料。且吾馬食官粟者五百匹,官餼者一千人,進無所往,退無所據。向使崇垣扃戶,不通內外,一怨將起,構以不臣,其有貪功害能之徒成就其事,則九族齏粉,噬臍莫追。今蕩蕩無間,四門洞開,雖讒毀欲興,無所加也!"諸子拜服。